“冤枉啊，海哥，就算再给我添个胆子，我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真是黑奎这个杂碎搞我……”

海家执掌香江地下世界几代人，起影响力之深，手段之狠，能够做到龙头位置的杨成明哪能没有体会？

眼见海天庆已经动了杀心，他赶忙冲过去揪住黑奎，“黑奎你个烂仔，还不赶紧对海哥讲实话，你特么要死莫要拖着老子呀，老子平日里待你可不薄。”

黑奎却是带着满脸的血光望着杨成明狞笑不已，阴恻恻地说道：“杨老大，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平日里待我真不薄？”

杨成明一下子愣住了，他有手段也有实力，唯一的毛病就是贪心，手底下掌管的区域不是所有龙头里最大的，但整个香江地下势力最强的区，他就独占三个。

地下世界里的繁华，与上流社会的正好相反，越是贫下阶层的地方，地下势力的实力才越强，才越能搞得到钱。

杨成明手底下恰好就有这样几个区。

手里头掌管着最挣钱的几个区域，杨成明给手底下分的却不多，哪怕如同黑奎这种实力强一些的手下，他也拿走了利润的大头。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毛病，所以杨成明手底下与他的粘合度低得很。

可以这么说，相比于过家姐弟，黑奎更想搞的人一直都是他的老大，杨成明。

“老大，你敢说，我和过青波姐弟的事，没有跟你汇报？

你敢说，我抓了过青波，过小年没找你说合？

你敢说，我把过青波关在这里，你不知道？

你敢说，过小年找人来抢人，你不知道？”

一连四个“你不知道”从黑奎嘴里说出来，杨成明的脸色在海天庆以及一众龙头的注视下，渐渐变得煞白。

他很想回答一个“不知道”，可是不敢说，因为黑奎当着众人所问的几个“你不知道”，恰好都是他知道的。

可是这不能成为定他罪的理由啊！

“不是这样的，海哥，事情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杨成明吓得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黑奎已然破罐子破摔，但是看到杨成明被吓成这样，他却觉得心头郁气通达，心头满是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的爽快。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那到底该是什么样的，老大，你跟海哥讲啊。”

黑奎满脸狞笑，浑然已经忘了生死的那种。

杨成明却愣在了当场。

在海川被杀这件事上，说他不冤吧，是真不冤。

可要说他冤吧，那也是真冤。

不冤是因为，黑奎所说的那些事，他真的都知情，就连海川被杀，他也都在现场。

说他冤，是因为，黑奎所说的每一件事，他都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而且，每一件事都恰好是在发生之后，下一件事发生之前的间隙过程中得知的。

按理来说，杨成明不缺城府和心眼，他早该想到的。

但事情又回到不冤的问题上来了，他太过贪心，却又不关心下面的事，长期与手下离心离德，让他早就失去了思考很多问题的兴趣。

直到最后过青波被抓，过小年找上门来让他帮忙调解，他见到海川之后，才终于把所有事情串到一起。

直到这时候，杨成明才知道，当初海川让他帮忙找个武者，也是为了过青波。

说到底，黑奎挑衅过青波，主动将过家姐弟过去的老大以及父亲被杀的真相放出去，出发点都是因为海川求爱过青波不得，想要霸王硬上弓。

而海川找他要武者，也是为了绑架过青波。

若是能够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杨成明打死都不会再蹚这一趟浑水，谁能想到过家姐弟竟然如此生猛，居然敢弄死海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多的再次选择的机会。

海川，海天庆的独子，已经死了。

即便真正深究起来，这件事完全可以看成是海川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找武者绑架过青波，怂恿黑奎与过家姐弟内斗，破坏地下世界的规则，违背秦家制定的江湖规矩……一切的一切，都是海川自己一步步走向末路的。

但那又如何，人死都死了。

华夏人历来讲究死者为大，即便现在把这些错处都归结到海川头上，海天庆会认吗？

不会，海天庆不会认。

海天庆只会认为，错都在活着的人身上，错误都是你杨成明的，因为你明知道我儿子错了却没有规劝，任由他走上不归路。

杨成明很清楚，已经被独子死亡的事情完全蒙蔽了眼睛的海天庆，这时候是听不得任何让他气不顺的话。

所以明知道黑奎在激他，他也不得不咬着牙忍住。

“海哥，我这就上楼，把过家姐弟抓下来，亲手让您一刀一刀把他们刮干净，然后我认打认罚。”

杨成明很光棍地往海天庆面前一跪，痛快地承认下所有错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小川，无论海哥怎么惩罚兄弟我，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眼见海天庆的眉头有些松动，杨成明的心头就是一喜，惩罚是少不了的，但是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死了一个海川，还能把命保住，这已经是天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