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似在三言两语间苍老。

说于心不忍也好，说劝归也罢，裴仪口不择言：“这冰天雪地的，您一个老人家，若是受了风寒，怕是要比二姐姐大伯父走得还早。”

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狠毒的眼睛扫在裴仪脸上，似要生吞活剥了她！

“王妃请回，老身低贱，不配王妃在天寒地冻的时节相陪。若老身冻死在宫门外，岂不污贱王妃？”老夫人狠厉的话，好似手持尖刀往裴仪心口上戳。

“您何苦来的？”裴仪压低声音，“我到底出自承宣伯府，不过是略劝一劝您……您是承宣伯府的老夫人，一家子长辈，您没尊没卑地跪在这，满大街的人瞧了，谁不在背后议论咱们家？伯府的荣耀、门楣，您都不要了么？”

裴仪深深吸气，厉道：“说句难听的话，即便二姐姐出了宫正司，大伯父迈出刑部大牢，您不在了，伯府的荣耀又能顶几时？”

“顶几时？”

老夫人先是撇嘴冷笑，随后迎风大笑，风雪灌到她口中，老夫人合着雨雪下咽。

“有王妃在，伯府无上荣耀！老身在与不在，又当如何？如今老身活着，王妃就与手足姐妹斗得你死我活，可曾尊敬过老身？可曾将伯府的荣耀放在眼中？”

老夫人颤巍巍地抬手，苍老的手上布满沟壑，她举手骂道：“你联合玉儿，把华儿送进宫正司，把你伯父押到大狱，你知不知道，他们遭了多大的罪？你真是老身的乖孙女，老身为有你这么个孙女，不如趁早死了，向列祖列宗恕赎罪！”

老夫人的气息不均，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些话，裴仪早听了无数次，听得耳朵起了厚重的茧子。

她本不想同她争执，一时气不过，道：“祖母想要什么样的孙女呢？我这样的您不想要，四姐姐这样的呢？您想要吗？”

裴仪盯着老夫人的眼睛，温声细语地问：“三姐姐同我不一样，惯会逆来顺受，这个的孙女您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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