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顾有财，有着今天一样的背影。

枯瘦的背、垂落的烟火，孤寂的老人双眸无神地望向前方。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不知为何，顾温的眼眶竟是红了起来。

明明今日取得了好结果，为什么顾有财还是这么悲伤呢？

他想不明白。

但他觉得他该做点什么了。

在篝火旁，一老一小坐在了一团。

顾温往篝火里填了把柴火，火焰再次升腾，温暖在他们两人之间传递。

顾有财愣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

“乖孙儿，爷爷真的老了。”

“哪有的事！您这不还精神着吗？”

顾有财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爷爷我不得不服老了。”

“老天终是不再眷顾我了。”

“身体老了，骨头松松垮垮，连干点简单的体力活都干不了了。”

“眼光也不行了。”

“更重要的是，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那种对淘金事业的期待，每次做出选择时，心里总是想着不好的结果。”

“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淘金业已经彻底把我淘汰了。”

顾温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开口。

顾有财还没有老到他所说的那种程度。

只不过他的所有心气，已经弄丢在了父亲顾泉消失的时候了。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团员们默契地把呼噜停了下来。

顾有财还是一根根抽着烟，露出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

但在他身旁的顾温，却能感受到顾有财内心的苦闷。

他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顾有财有些诧异的望向他。

很快，他跑进了房间内，四处翻找起自己想要的东西。

“找到了。”

他从一个小抽屉内拿起一个小瓶子。

在里面装着的，是今日抽样勘测出的金粒。

虽然土地品味很惊人，但由于抽样数量的限制，金粒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多。

顾温怀里揣着这个小瓶子，一步步向顾有财跑去。

在顾温即将走到顾有财身边时，顾有财开口了。

“孙儿，你这是？”

“爷爷你看。”

顾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顾有财瞳孔猛然放大。

望着那个笑容，似乎有一道身影和面前的顾温重合在了一起。

顾温接着开口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淘金。”

“之前下对赌协议的时候，我很恐慌。”

“但我绝对不允许顾家掏金团，爷爷和父亲心血被他们夺走。”

“幸好，我做到了！”

顾温举起那个瓶子晃了晃，瓶底的金粒闪闪发亮，如顾有财眼中闪烁的泪光一般。

顾有财有些哽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用手一下下地拍在顾温的肩头。

对他来讲，这份责任，本不该由年幼的顾温来扛。

是他对不起顾温。

可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就像顾温赢下赌约之后，顾有财抱顾温的那个拥抱一般。

周围只有沙沙作响的烧火声。

顾温的声音清脆且温柔。

“爷爷，，可以接你的班了。”

顾有财抬起头，浑浊的双眸对上了顾温真挚的视线，他鼻头一酸，重重地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

“好啊。”

一语落下，顾有财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

他带着欣慰的笑容，注视着眼前让他骄傲的孙子。

他扬起手，粗糙的大手缓缓下落，轻抚着顾温的头。

不知为何，他再次复述了一遍。

“好啊。”

他的语调下压，听起来无比和缓。

一老一少，就这样久久看着面前的篝火。

月色扑打而下，像是为两人铺了一身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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