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半个身子歪倒在一侧,一只手折在怀里,嘴也是歪的。
我不敢置信,三年不见,薄老爷子竟然会变成这样!
“爷爷!”我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鼻子发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强忍着哭意走了进去。
薄老爷子是看着我,眼神却没有聚焦,看我却又不是再看我。
我心里难受的跟被人拧巴了一样,蹲在老爷子身前,我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滚了出来。
“爷爷!”我轻声又唤着薄老爷子,他这才缓缓的低下头看向我,似乎费了好大劲般才渐渐认出我是谁,“桑,桑雅!”
“是,是我。”我握住老爷子的手,喉咙哽咽的发疼,“对不起,爷爷!”
薄老爷子眼神渐渐清明了许多,他用另一只灵活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微微点了点头说:“傻丫头,爷爷总算把你保,保出来了!”
刚说完话,老爷子嘴角就有口水流下来。
黄忠手疾眼快赶紧拿着手帕给老爷子擦嘴,“老爷是激动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在薄老爷子心目中地位如此之深。
后来我从黄伯的口中得知,老爷子会变成这样也是一场意外,我进监狱的头一天,老爷子跟薄焱吵了一架,吵得很凶,老爷子险些二次心脏病,好在家里备了药,这才救了一条命。
事后老爷子便让黄伯备车亲自去捞我,不料半路遭遇车祸,好在不严重,老爷子没受什么伤。
但是因为老爷子怒急攻心,患上了严重的中风。
送去医院的时候又赶在堵车,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救治,人是没什么事了,可是中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不仅如此,老爷子因为急火攻心,造成了大脑神经损伤,时而清醒,时而发呆,也就老话说的老年痴呆差不多。
听完黄伯讲完,我心里满满的愧疚和自责,若不是因为我,老爷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没去过国外求医吗?”
黄伯摇摇头,“少爷找了全世界最权威的医生,也无法医治好老爷的病,因为老爷的病是心病造成的,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老爷一直挂念你跟少爷的婚事,更担忧薄家的脸面,所以才……”
我陪着薄老爷子坐了一会,直到他休息了才离开。
这一趟老宅,让我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黄伯留我在老宅,我拒绝了,我怕碰到薄焱。
三年未见,他应该还在恨我才是。
毕竟在监狱里的三年,他让人一直不间断的照顾我。
为此,我左手小拇指丢了半截指骨,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怕被黄伯发现难过,衣服可以遮挡身上的疤痕,手上我把袖子拉下来掩盖,至于脸上那些小细细的疤痕,黄伯问起的时候,我会说在监狱里劳动收拾杂草不小心刮伤的,若不仔细看也不会注意到那些疤痕。
你要问我恨薄焱吗,三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不恨。
可如今,我对他生出了浓浓的恨意。
都说不爱一个人,就不会对其产生恨意,曾经不恨是因为心里爱他极深,不舍得。
如今恨,是因为爱已经放下,单单是因为恨他这个人。
本来想要见见沈璐的,黄伯说沈璐今天不舒服被薄焱送去了医院,不过并无大碍,就是头疼的老毛病。
离开老宅前,黄伯知道我刚出来身上没有钱,给我拿了两千块。
我没拿,“我身上有钱。”
其实我身上一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