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刀尖往侧面调转过去的那一刻，它却像是触到了一块硬物一般，再也不能向前一寸。

我又加大了力气，甚至我都能听到类似刀尖和铁板或是水泥摩擦的窸窣声，可是却完全没有能继续往前的意思。

我几乎要痛的晕过去，可是这半面骷髅却好像是什么铜铁铸造的镂空配件被镶嵌到了我的肌肉里一般，这样的力量竟然不能撼动它一分。

它就像是，什么植物，扎根在了我的血肉之中，除非，除非连根挖出来才行。看来，真的像刚才我想的一样，要让刀尖更深入一些了。

我咬紧了牙关，深呼吸着想要先压制手臂上的剧烈疼痛，让自己能让左手也先稳定一些，以免它颤抖的太厉害伤到神经或是血管，那样我恐怕就没有足够的力气来完成这个动作了。

而且，我也害怕会让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至少我目前还不想做一个左撇子。

鲜血已经在源源不断的从手臂上冒出来，我甚至已经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鲜血也遮掩着刀尖插进去破开的那一处地方，让我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触目只有鲜艳的红色和红色。

我竭力控制着左手不让它继续发抖，希望它能让刀尖深入到里面，像是挖出一株花的根那样，把这块血肉彻底的挖出来，让那嘲讽着的看着我的眼睛彻底消失，让它再也不能肆意的摆布我，让那股力量彻底消失，让我无论做什么都能够由我自己的心意来。

我已经分不清究竟失控的是那股和阴阳瓶有关的力量，还是现在的我自己了。

或者说，那股力量还没有来得及伤害我，我就已经先自己行动了。

鲜血已经浸透了我的病号服，腿上的素色布料上也满是鲜红，湿漉漉的黏在我的皮肤上，然后向下，浸湿了大片的床单。

我整个人好像已经淹没在了这一大片的血泊之中，但自己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想在还有意识的时候继续动作下去，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可是终究没能继续下去，除去我已经无力继续动作的手以外，还有忽然被撞开的房门。

“哥哥！”

明灿的大喊声让我忍不住一抖，手中的刀终于还是跌落了下去。

清脆的声响从地板上传来，我却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明灿的身影像是一阵风一样冲到了我面前，虽然眼前昏花一片，我却还是强撑着没有让自己晕过去，直到高源也出现在我眼前，站在门口高呼护士过来。

终究还是失算了，我忘记了明灿能感受到我这里的情况，能感受到我波动太大的心绪。

黄金金也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我看到她平静的脸庞终于像是什么精致的瓷娃娃被打碎了一般，露出了一个让我现在完全无瑕去多想的表情。

模糊的视线之中，他们的身影渐渐地变成了重影，别说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连他们的轮廓我都已经看的不甚清楚了。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道，叹息声。

那声音在我这样并不清醒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让我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听错，甚至那道声音就好像是在我脑子里回响着，并不像是什么人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听着像是一道女声，可是我却说不出来那究竟是谁的声音。

我还勉强睁着眼睛，靠在床头还能看到眼前又多了几道影子，白色的，像是幽灵一般的飘忽的身影。迟钝的意识让我思索了半天才想到，这是医生和护士们吧。

我的手臂被什么人抬了起来，我无力挣扎，也只好任由他抬着我的胳膊，接着是半眯着的眼睛也被那个人扒开了。

这次确实是在我耳边的声音在回响着：“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有些不想再听这声音再喧哗下去了，于是在那只手松开了我的眼皮以后，我索性就彻底放任自己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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