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陵虽然让人打不起精神,但是一向律己甚严的段志玄还是动了脑子,尤其是借用了侯君集的那套方案:全军也由新野出发,直插郡治舂陵。拿下舂陵之后再转道蔡阳,然后再北上一路拿下湖阳和上马,最后回师南阳。反正这一仗的目的不在于抢地盘,而是为了震慑萧铣,同时顺手掠夺一些人口。话说他们那个行事古怪的主公一向对地盘和钱粮的兴趣都不大,就好抢人这一口,在河东即是如此,在河南依然如故,不惜为此得罪了大票的世家豪门,不惜拿战俘跟突厥人换百姓。这回收拾萧铣也是一样,还给段志玄下了个最少十万人的指标,少一个人就扣光他的年终奖——年终奖是个啥玩意段志玄不知道,但听起来肯定是个好东西,况且老段一向争强好胜,可不想再落于人后。
新野到舂陵照样没路,所以段志玄派出了大批探子在前头探路,大军则在后头开路。而我们现在提到的这支探子小队就是其中的一支,而且是位置最靠前的一支。
小安子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是这个十人队中年纪最小、身子骨最瘦弱的一个,却偏偏被指派为最苦最累的尖兵。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既没有抱怨更没有抗令,只是默默的牵着战马,挥舞着横刀走到队伍的最前列。
所谓的探子类似后世军队中的侦察兵,只不过命更苦了点。他们不但要负责探路、勘察地形,最重要的就是侦察敌情。不过这年头既没有通讯设备也没有其他的侦察手段,只能靠探子的两只眼睛和战马的四条腿,要是发现了敌情再往回跑去报告,等探子跑到了敌人差不多也追到了,探子的作用也就没啥用了。所以一个探子小队通常每前行一段距离就留下人作为接应,前边发现敌情了也不用往回跑,往后射支响箭就得,后边接应的兄弟再接力把响箭一路射回去,主力大军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至于说完成了使命的探子就十有八 九逃不脱被敌军干掉的命运了,所以说探子的命苦嘛。而命最苦、死亡概率最大的就是作为尖兵的探子,比如说现在的小安子。
队中的老兵痞们一个个的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把战马往树上一栓,然后找个舒服的草窝子一躺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只要响箭不响,他们就可以一直睡到大军抵达,实在是算得上一个美差。而小安子就不行了,整个小队探路、勘测、侦察的任务九成落在他身上不说,还得足足走完五十里山路,前提还是没遭遇到敌军。在这种地形崎岖、树高草深的鬼地方,敌军都不用躲着,直挺挺的站在十几丈外都未必能瞅见,所以撞见了基本就是个死,弄不好连放响箭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小安子嘴里还得咬着一支箭,牵缰绳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弓,而不停的挥刀劈斩树枝杂草的右手掌心上,倒是没磨出什么血泡,因为那里早就生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看来他干这活的时间已然不短了。
确实不短了。从这支军队在磨坪山起事不久,小安子就悲催的成了一名把脑袋挂在腰带上的探子,从河东辗转到河南、再到如今南下教训萧铣,大小十几战他一战都没落下,而且战战是探子,还战战是尖兵。当初他的那些同僚们,要不早就埋骨黄土,要不早就升迁改行了,唯独他这个最该第一个挂掉的尖兵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活得一个零件不少。而且这将近一年的工夫,他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是功劳没他大的那些同僚们大都升迁晋级远离了探子兵这个死地,偏偏只有他还是个倒霉的探子,而且依然是第一个去送死的尖兵。
看起来小安子实在够倒霉,可压根就没人同情他,更没人帮他说话给他换个地方。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安子名叫安寿,曾用名杨寿,是这支军队的主人、如今端坐在东都城里意气风发的跟各大士族门阀顶牛斗气的混事王杨霖的前书童,而且涉嫌叛主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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