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还有私捕。所谓私捕,其实就是缉捕逃奴了。逃奴这种事情在这年头可算是数不胜数,越是大族豪门蓄养的奴婢就越多,逃奴也就越多。前边说过,土地和人口算是士族门阀最重要的财产和资本,而且奴婢的价格也不便宜,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个逃法。所以大族豪门对待逃奴的态度是必须抓回来,而且死活不论,宁可承受损失也要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至于怎么抓就有区别了,靠自己抓成本太高效率太低,所以主要是面向社会公开悬赏缉捕,而这种活计就最受各地的捕快们欢迎了。一来人家的专业就是干的缉捕拿人的买卖,二来他们怎么说也算有个半官方的身份,行事也比其他人方便,最重要的是这个买卖赚钱呀!按照这个行当的规矩,将逃奴押还主家,主家要按照逃奴身价的二成作为赏金,这年头逃奴那么多,只要干了几票大买卖足够几年吃喝,所以捕快们只要遇到私捕的生意没有不眼红的,别的什么事都得往后排,宁可误了比限屁股开花也决不罢休。
而且身为专业人士,捕快们的眼睛堪称毒辣,他们能够很轻易的就通过人的神态、行态、语态等方面的细微差异分辨出哪个是普通的百姓,哪个是依照主人的命令单独外出办事的奴婢,而哪个又是真正的逃奴。像安寿这样把记号藏在衣服底下就以为万事无忧的在他们眼里更是无处遁形,而且他们更喜欢抓安寿这样的逃奴,毕竟是主家的贴身高级奴婢,身价高,他们分的赏金也高啊!
所以安寿毫不意外的被平遥的捕快逮了个正着,然后捕快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难住了。为啥?一枚铜钱上长着三瓣桃花,这是谁家的族徽?捕快们见多识广,整个河东地面上凡是有点家底的家族几乎没他们不认识的,可谁也没见过这么个怪模怪样的族徽。难道是外地逃过来的?这可难办了,难道还千里迢迢的把这小子送过去领赏?谁知道他家有钱没钱,弄不好赏钱还勾不上路费呢。
捕快们没了主意,只得先把安寿关在县牢里,可倒霉的是偏偏让新上任的李县尉撞见了。这位李县尉可是有来头的,唐国公李渊上任河东,一心一意把这块地盘当自家后院经营。可是当时河东并非李家一家独大,北边的王仁恭,南边的宋老生还有身边的王威、高君雅把他看得死死的,所以李渊只能偷偷的把自家的一些远房亲戚安排在河东各郡县一些不起眼的职位上,作为日后起家的根本。
这位李县尉就被安排在了西河郡的平遥,而且在上任之前他就住在京师,对这枚长着三瓣桃花的铜钱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杨玄感叛乱失败之后,大隋官府开始大规模的反攻倒算,华阴安家作为杨逆重要的同党被抄家夷族,画着这枚著名的族徽的告示在关中大大小小的城镇里边贴的到处都是,李县尉岂能不识?不过安家与李家素有渊源这件事李县尉虽不知内情,却也有所耳闻,所以他不敢造次,连忙把安寿送到晋阳那位他二大爷的三表兄、也就是唐国公李渊的手里。
那会儿工夫李渊正千方百计的买好他那位便宜女婿,自然转手又把安寿这位逃奴还给了杨霖。杨霖此时正为北击突厥的事忙得天昏地暗,一时也顾不上收拾他,顺手就把他交给了恰巧路过的段志玄处理,之后就把这事忘了一个干净。
这年头对于逃奴的处理,要么处死要么施以酷刑,最次也要服苦役。段志玄与安寿也算相熟,所以处死和胖揍就免了,只是剥夺了他随主而来的杨姓,然后就直接打发他去了探子队当尖兵,也算是服苦役了。杨霖待下一向宽和,段志玄觉得他也就是想小惩安寿一下而已,过段日子就能把他召回身边伺候,所以就没在意,而且很快也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于是,本是作为小惩被发配到探子队当尖兵的安寿,在被连续遗忘之后,就这么成了探子队当尖兵的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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