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脱口说现在发买也不迟啊。可话到嘴边又咽下。灵光一闪,我道,“公主不如把这丫头交给我处置吧。好替你出出气儿。”
得了翁韫的许可,我又唤来花囍,在附在她耳边仔细交代了一遍。花曦边听边点头,将我的吩咐谨记在心。受命后,欠了欠身,悄然退下,即刻出宫去把事儿办了。
翁韫无意间将目光移到了我的手腕上,定眼一看那玉镯,终于问道,“这手镯可是羊脂白玉的?莫非是皇兄送的?”
“公主好眼力,而且还能猜到是皇上所赠。”
翁韫笑着,心中有了几分了然。“我说这玉镯怎么这样眼熟,原是小时候见祖母太后与懿德皇太后戴过。可见逢春姐姐在皇兄心头分量了。还好后宫的妃嫔们入宫时间浅,不知这镯子的重要寓意。”
话音刚落,就闻翁斐与木之涣的声音由远及近。宫婢走在前头替主子撩开珠帘。偏殿这间幽静雅致的书房映入眼中,木之涣赞道,“日斜入幽窗,案边白海棠。这偏殿的布置倒蕴涵雅韵。尤其是那花窗,极具苏地古院深宅的框影之美。”
翁斐笑答,“漪澜殿的主要建造本就是请留守京城的苏州匠人把关的。这窗轩门檐虽大体上与宫中风格一致,但细节处的门框雕花,隔扇图纹皆与江南无异。”
几人在偏殿幽窗下走了几盘棋,差不多时辰后,奴才们也备好了御膳。饭后,翁韫便与驸马去探望生母嘉慎皇太妃了。翁斐也是哄完孩子,才坐到窗下批阅公务。
又过了半月,细雨如酥,斜扫窗外的碧荷,清漪阵阵。远处新开的凌霄花垂落在高墙边上,轻慢摇曳。
稍显阴冷雾薄的天青色下,金碧辉煌的皇城因雨水沾湿,覆上了一层深邃幽冷。
我伏案画画时,木槿从桌下捡起翁斐遗落的奏章。我饶有兴趣的接过,再翻阅一看,竟是大臣们联名弹劾晟王与呼兰若的。虽然通篇批判他俩因儿女私情迷了心窍,拔刀对峙之势让政局紧张,置两邦安好于不顾。但暗地里却将矛头直指叶知秋,怪她挑起祸端。想来是以为归乐公主有太后做靠山,不敢明面将她□□。我格外留意了下大臣留名的几个大臣,默默记住。
“娘娘,是否现在就把奏折送还腾龙殿去?”木槿关切道。
我摇了摇头,“等皇上今晚来看望大皇子时再还给他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让舆论再发酵一会儿吧。
我起身,说想去御花园逛逛,独便唤来花囍为我撑伞,往曲折萦纡的蹊径走去。观着烟雨,我问,“之前吩咐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公主府已将碧秀和她的奴契交给了咱们的人。这些天才辗转‘卖’去了朱府做丫头。娘娘放心,这事办的滴水不漏,日后也无人会觉察到咱们。”
这碧秀只以为她是被公主府发卖了,却不知所谓的人牙子正是花囍派去的人。在人牙子手头吃尽苦头,受尽□□的碧秀终于遇见了“救命恩人”将她救出火坑,并在“恩人”的授意下混进朱府的新奴中。
花囍细心着将伞朝我偏斜,遮住飞丝。接着道,“按照娘娘的吩咐,已隐约向碧秀透露出这‘恩人’寻宝书商的身份了。让碧秀以为朱府典籍众多,颇为珍贵,其中更有遗世孤本,书商觊觎朱伯坚老爷的藏宝,便派她以奴仆身份潜入朱府,接近朱老爷。若事成,则助她后半生安享荣华,碧秀自然不敢有异议。”
一主一仆信步于层波叠影,亭榭廊槛间。我忽然顿住脚步,凝视着花囍的神色,轻声问道,“花囍,你为何愿意离开刘府,跟着本宫?你也知道,我安排碧秀去朱府,是为了去给胡氏下绊子,叫她不顺心。而胡氏与刘府的关系,自不必我多说。”
“花囍的奴契早由清慰少爷赠于娘娘您。不管娘娘您身份上发生了什么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你我的主仆关系。主子叫我往东,奴婢绝不会往西。花囍忠心侍主,绝无二心。”
我朝她投去赞赏和信任的目光,低头笑了笑,又望向厚重的阴云。终于含笑问道,“你喜欢刘清慰多久了?”
花囍蓦然心惊,赶紧跪下,“清慰少爷是刘府旧主,为人清朗,奴婢卑贱,对他只有崇敬,并不敢有恋慕的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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