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封一修并没有在吉首市多呆,而是找到长途汽车站向南而行,照那王清濂留的地址,蛮王寨就在湘西南部苗族聚居区的一处地方。
坐着汽车过了好几个小时,转了一次车,才到了一个小镇,封一修打听到蛮王寨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不过要翻过两座高山,并没有公路可通,实在没想到那个像教授一样的王清廉会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但对于封一修来说,王清濂是关系着父母之死的唯一线索,别说十里山路,就算是百里、千里,他都能够走到那里。
在小镇里吃了饭,买了饼干与矿泉水,另外还买了一柄匕首,封一修就开始出发了,他问过小镇里的人,去蛮王寨只有一条路,只要顺着小镇北边的山路前进就会到达。
到了小镇的北边,又问了人,找到了那条山路,封一修就背着一个旅行包匆匆前行,那山路虽然在高山之间,但全是崭新的青石块铺成,还算平整,可以四五个人并排行走,看来是不久前才重新修建过的。
一路之上,遇到不少的人,都是苗人打扮,无论男女,都无一例外的负着背篓,这也是苗家的一个风俗。
不过有一件事让封一修有些郁闷,他自以为年轻力壮,走起路来也在很努力的加快,但是,遇到的苗人一个个的似乎都身轻如燕,只要在后面,很快就能够超过他,最让他沮丧的是,有一个看来穿着土布花衣,又矮又小,头发苍白,满脸皱纹,背篓里面装满了鱼肉油桶等物,绝不低于六十岁的阿婆从他的身边走过。
封一修有些不服,双脚就再次提速,想要甩下她,但没想到的是,拼命急行中,他只坚持了二十分钟双腿就又酸又痛又软,眼睁睁的看到那个比自己矮了两三个头的阿婆在前方的山弯处消失,而他却不得不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浑身是汗,喘息着歇气。
不知走了多久,但感觉到海拔越来越高,树木也越来越茂盛,参天合围的古树触目而见。
眼看着火红太阳渐渐移到了西边,斜照着整个高山,此时正是春末夏初,绿草油亮,山花似锦,山风送来阵阵清甜的芬芳。湛蓝的天空之上,金煌煌的浮云还在挽留着太阳,晚霞映照之下,山中的一草一木都犹如美女脸颊上的红晕,罩着一层玫瑰色的光芒。
不远处,一缕缕青色的炊烟正在一丛林木背后袅袅的上升,在空中淡去,然后消失。
看到这些炊烟,封一修精神却是一振,因为他知道,那蛮王寨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歌声,清脆的,轻柔的,夜莺般的歌声,随着暮风送来,便如美妙的天籁。
那歌词封一修没有听懂,知道一定用的是苗语,但那声音真是太好听了,清澈得仿佛山中毫无杂质的泉水一般。
封一修判断出那歌声从左侧的一片翠绿的树林中而来,他脑里几乎想都没想,就不由自主顺着歌声寻觅了过去。
歌声就如一条无形的线,牵着封一修穿过了树林,那一条透亮的溪流之中,他终于看到了那天籁之声的主人。
准确的说,他只看到一双脚,一双从一块巨石后露出来的双脚,微微的浸在了溪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