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恍惚间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越飘越高,像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看着下方那个坐在地上的人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人世间的这副躯壳已经留不住挽不回那飞远的心...
五彩的光团像是上百道炽热的流星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汇聚,任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向着那道渺小的身影靠去,无喜也无悲,流星越靠越近,即将把那个陌生的少年吞噬,他,越飞越高,即将飞离这个没有了束缚与牵挂的世界...
“不!——”
任命模糊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一种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悲痛、绝望、挽留...说不尽的丝丝缕缕中裹着一股逃不开的纠缠,他心中猛的一颤,抬起头拼命的去寻找,一瞬间整个天地间到处都是这个声音,像是一只挽留的手,牢牢的抓住了他,不让他离开,更像是一种宿命的牵绊,死死的拽着他,不让他轮回...
天摇地转,任命突然间发现自己在快速的下坠,地面越来越近,而他下落的方向正是那个在流星包围中坐在地上的模糊身影,四周的光芒已经逼近了他的周身,照开了他蒙在表面的模糊,任命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眼微闭,发凌乱,衣染血,剑穿胸...一切的一切都在印证、都在重合...
任命那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皱着眉头思索着,那迎面扑来的炽热似乎毫未所觉,就在那漫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之时,他喃喃自语道:“柳晓月?”
“轰!”
上百个阳技同时爆发,刹那间引动的威势惊天动地,五颜六色的光芒如火山喷发一般直冲云霄,遮云蔽日!四溢的阳力夹着炽热的高温如火浪一般向着四周涌去,围在周围的人群齐齐后退...
如此大的动静彻底惊动了谷内所有的人,那些依然战作一团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这边,虽然他们一直在战斗,可是对这儿所发生的一切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知道死去那人是日月神教的任我行。在数千人的围杀中坚持了三个时辰,大杀四方震慑了所有人的任教父终于死了,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完成那个千人承诺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在场众人此刻都是各怀心思,有惋惜、有窃喜、也有敬仰,但无论是谁,今日之战都带给了他足够的震撼,不管他们对待任我行是哪一种态度,但是至少,他们都由心认可任教父的强大...
看着下方绚烂的烟花,晓月那张着的朱唇微微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烟花下的无声,推敲不出的凄凉。她娇躯一颤,软倒在地,映着绚烂的双眼,色彩飞快的流出,属于沉默中的黑白,深深印刻的,无所谓风霜...
“师姐...”
青鸾轻轻的唤了她一声,那缩在西风下轻颤的削肩,让她伸出的手如何都拍不下去,青鸾还小,此刻的她品味不出太多的尘与烟,但她也是女人,天生就对一些事有着朦胧的感触,所以她并没有去打扰师姐。看着山下还未停歇的波动,她终于知道了师姐为何问起那支卦签,也终于懂了任教父为何让师姐离开,这是一种在朦胧中清晰的感触...
直到现在晓月才发现原来任教父是这么的重要,有种感触叫后知后觉,总在惆怅中醒悟,醒悟过来的晓月只觉心都被掏空了,她已经爱上了任教父,这种爱无关风月,更非情爱,而是一种错乱的迷离,若非要将它与情爱联系在一切,那么她...爱上了任教父的影子...
充斥在山谷内刺眼的光芒在缓缓消退,弥漫在空气中的沙尘轻轻洒落,一切都在尘归尘土归土,当帷幕缓缓拉起,尘埃悄悄落定,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向着某处行了一个注目礼,曾经在那里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而现在...
“什么!”
包含震惊的叫声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难以置信的盯着场地中央,那一块地方已是一片狼藉,烧焦的沙土烙着干枯的血迹,暗黄之中透着一点紫黑,坑坑洼洼满目苍夷,碎裂的石块铺的到处都是,偶尔还能寻出几节炭黑色的碎骨,在这地狱般的场景最中央,有个人影静静的坐在那,他一身长袍染满血迹,右胸之上穿刺着一柄长剑,宛如地狱里的魔神...
“小姐!这...”
在山顶的那个老者墨绿色的眼瞳急剧颤动着,代表着岁月的浑浊深深被震惊所浸染,先前几次他虽然也惊,但大多程度都是惊奇,但这一次却彻底是发自灵魂的震颤!
旁边的女娃沉默了良久方开口说道:“小无形与大无形之后还有个终极无形叫做大象无形,据说可令天地万千气象化作无形...”声音虽也空灵,但不若先前那般在高处响起,被压得很低,这个小女娃在谈论到无形境的前两重时都是在诉说,而这一次说到终极无形时,却用了一个“据说”...
“终...终极无形...”老者像是一时间无法消化,再一次嚼了一次这个四个字,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艰难的转过头,盯着身旁的小姐一动不动,心境的蜕变有多难他非常清楚,它不像修炼可以积累,更不像修炼一样有着明确的方法。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问道:“可即便是终极无形也只能是无形,但所有的一切依然还在,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