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放话要炸了花柳街的是施悦来,最后放出火石球引爆了整条街面的看似也是风夫人,可是......”
曲萝衣在此停顿,去看风长鸣高深莫测的表情。
后者胜券已然在握,全无一丝惊惧,凝笑不语、颇具风度地静待着路老板的下文。
曲萝衣从账簿中翻出一张采买的凭证,置于风长鸣的眼前,道:
“风郡守机关算尽,派去采买火药的这名伙计也十分忠心和尽责,每次采买必定要报上风夫人的名号,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替了草药的火药是风夫人向敝店购买的。”
“可是风郡守却忽略了一点。”
风长鸣望着施悦来了然的样子,轻声地“哦”了一声。
他实在想不出这其中会有什么疏忽,内心里真的生出了一股子好奇。
当初施悦来提议要将花柳街炸了,话说过之后,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实则施家好不容易洗白,并不想再轻易地让百姓记起先祖那些挖坟掘墓的过往。
但风长鸣对施悦来的这句话上了心,并且借题发挥,用施悦来的名义给花柳街的店家发放“驱毒防疫”的草药包,借郡守府的名义为驻军采买火药,所用名号自然也是风夫人施悦来。
施悦来只知道丈夫为其赢得了乐善好施、一视同仁的好名声,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非是曲萝衣这几日挑灯翻遍了与郡守府的所有交易,这秘密就将随着施悦来的失踪永远地被掩埋。
所有人都将继续被风郡守的假面所蒙蔽,相信他救援的真心和迫切,相信他搜救心爱的曲大小姐必然倾其所能,用尽全部的心力......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本官待画师的真心,路人皆知。我怎么可能不尽力救她?”
曲萝衣闻言凤眼乍现一股杀意,脱口反驳道:
“对于风郡守这样汲汲营营的人来说,真心算个屁!”
她在风长鸣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汲汲营营,看不见其他。
她讨厌眼前的风长鸣,也试图从这份厌恶里找回自己曾经被嫉妒蒙蔽了的本心。
风长鸣被路老板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未及反应,便见路老板已然平复了心情,望着自己慢条斯理道:
“生意做大了,难免多知道一些旁人的阴私。风郡守,就在你着人采买火药的那阵子,敝店账簿上另有一笔订单。风夫人用自己的私房采买了一批祛毒防疫的草药,我问过店里的伙计,伙计记得风夫人当时指明了要将这批草药送到郡守府,说是家里不差这点开支,既然是为自己赚名声的事就不必从郡守府的账上开支了。”
“看来,风夫人并不知道这草药包里包裹的是什么东西啊!”
曲萝衣直勾勾盯着风长鸣,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惜并未如愿。
风郡守并不在乎:
“本官早就说过了,账簿里的故事,本官听不懂,庆阳城的百姓也听不懂。映入他们脑海中的事实唯有,施家在庆阳城中鱼肉百姓数十载,视苍生性命如蝼蚁,是蛀虫,是爪牙,本官所做,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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