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望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忽然有种快要撑不下去的感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咬牙去够床尾的冲锋衣。

上半身动不了，他试着用脚去勾，勾上了又掉落，他又试，掉落，再接着试……

每动一次，都会牵动到伤口，额上的汗水都已经落在眼睫毛上。

不知经过多少次后，他终于将冲锋衣勾了过来。顾不得脸上的汗，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手机。

按亮了屏幕，他拧眉沉吟片刻，将记忆中滚瓜烂熟的十一个数字按了出来。

若是此刻就死去，他最想做的，就是听一听宋兮的声音。

手心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就在他刚想按下拨出键的时候，房间外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且越来越靠近。

顾微宇警惕地望着门口，他听得出，那不是牧红的脚步声。

眼里浮起森冷的杀气，就在他准备有下一步动作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

打了麻醉，顾微宇陷入了半昏迷中。

二十分钟后，‘哐当’一声，子弹被取了出来，带着血丝被扔进了旁边的铁盘子里。牧红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给顾微宇缝合伤口。

房间内，血腥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钻入鼻翼，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牧红没有走上前打扰，靠着墙边面色冷沉地站着。

视线看向窗外，大风吹着未栓紧的窗户，有些吵。

她抬脚走过去，将锈迹斑斑的铁窗拉上，屋内顿时安静了。

看了一眼床上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男人，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脑中浮现在楼下看到的那道身影，心绪更加起伏不宁。

她承认自己不希望穆宇再跟宋兮接触。

除了工作原因，还有部分是私心作祟。看到他对宋兮满腔深情，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压抑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可当穆宇为她挡下那颗子弹那刻，所有的感情已经得到释放，她坚信，他心里是有她的。

即使他现在眼中还看不到自己，但是，她不会放弃的，反正，这条命已经是他救的，为他身心俱伤又如何？

她会让穆宇知道，她和他才是一路人。

“手术很顺利，”医生抹了把额上的汗，转头朝牧红说了一声。

紧接着，又从药箱拿出一包药递给她，说：“这是消炎药，要按时服用。”

“好的，谢谢。”牧红接过医生手中的药，淡淡地说了一声。

支付了医药费，她将医生送出门，转身走回了床边。

顾微宇睁开了眼睛，发现她正在打量自己。“怎么了，子弹都取出来了还这副担心的表情？”他有些虚弱地开玩笑。

牧红没有搭话，低头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水，心里有些发慌。

顾微宇动了动干涩的唇：“你说说，这次伏击我们的会是什么人？”

牧红垂眸一思忖，说：“不知道，不过很显然，我们这一路，都被人盯上了。”

顾微宇：“我怀疑是月冥的人。”说完，他瞥了一眼墙角的黑色袋子，目光闪过一丝阴寒，“也许，我们这次成了别人的幌子。”

“你是说……”

牧红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听到这声意外的敲门声，两人脸色同时一凝。

顾微宇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整。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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