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雨竭力压下心中波澜,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生出敬畏之心。
深渊的王子,庞大组织的领袖,荧的血亲——空,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未曾从荧身上移开,眼中无喜无悲。
“哥哥…”
少女空灵的声线颤抖着,粉拳紧紧攥在胸口,水眸因长久的注视有些充血。
她不敢眨眼,怕眼前的血亲会蓦然散去,就像白昼下的泡泡那般稍纵即逝。
“荧。”
他嘴唇缓缓开合,语气却没有预料中那般咄咄逼人,和外表形成强大的反差。
那一声熟悉的呼唤如同仙音绕梁,少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积聚的情感,明眸凝着水雾,向至亲伸出小手。
“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这里很危险。”
这么说着她已不经意间迈开三寸金莲,却在抬脚的瞬间被易雨制止了,后者缓缓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
“等等,荧,你哥哥刚才替使徒挡下了攻击。”易雨提醒道。
少女的娇躯僵住了,两位最重要的人站在对立的彼方,迷茫迫使她收回玉足,在原地默默伫立。
空那对砂金色眸子淡淡地扫了易雨一眼,自带的威仪令后者心脏狂跳,随后重新将目光移回少女的脸庞。
“荧,你为什么和戴因在一起?”空沉声质问。
不待少女回答,戴因缓缓迈出半步,星海蓝瞳凝视着少年的双目。
“空,很久不见。”
他语气平缓,脸上的微表情却出卖了心中的涌动。
派蒙瞪大了眼:“你的哥哥和戴因…互相认识?”
空微微低垂着双眸,像是快速思量着利弊,半晌后将目光转向一侧。
“荧,戴因是我的敌人,你不该和他走在一起。”
“五百年前,这位坎瑞亚宫廷卫队的末光之剑,并未阻止国家的覆灭。”
“那时的他罹患不死诅咒,四处流浪,只能亲眼看着曾经守护的子民,化作深渊的怪物。”
派蒙瞳孔地震:“你是说,现在的深渊教团,根本就是坎瑞亚的原住民?”
荧皓齿紧紧咬住粉唇,甚至勒出血迹,若非手掌处传来的温暖,她早已潸然泪下。
“空,别再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我们先回家,再将这些故事慢慢告诉我,好吗?”
“家“的字眼终究触动了这位深渊实权者,砂金眸子闭上半晌,再度睁开时,已经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正午的旭光。
“嗯,我知道的,有荧在的地方就是家。”
“但如今还没到回家的时候,也无法和你寻找新的庇护所,至少现在不能。”
“在深渊湮没神座前,我与天理,有一场尚未完结的战争。”
少年背过身,留下一道枭雄般沧桑的背影,那对肩膀上似是背负着无数过往。
“我已经有过一次旅行,所以,你也要像我一样抵挡终点,亲眼见证这世间的沉淀。”
“我们终将重逢,但不用着急。”
“因为时间,从来都是足够的。”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