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些,这药上时疼,可效果却好,听说不留疤的。”
乘了快马,两人一骑早已趁着夜逃离出了很远,在山里躲着小歇的空隙,小佳一边小心翼翼的替慕离擦拭伤口,一边替她包扎。
这伤显示新口,或许是她来以前,里面的人用鞭给抽打的,本是光滑白皙的皮肤,此时却赫赫躺着几道血口,也不知慕离这单薄的身子,可否受得住,小佳不免在心中暗骂那些下手的人,太狠。
慕离她一双美盼错综复杂的交织着各样的情绪,到没喊疼,只低低用那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这回是能听出,语气中却是有些排斥的,似乎小佳她不应该来。
“你不该来。”她眸中暗淡。
小佳没吭气,只一心替她包扎,匆匆弄好之后,便也庆幸逃出时能有幸遇着未合店门的药方,买了些必备品。
再匆匆将这些都收拾好,她尝试去扶慕离起身:“趁着夜色,咱再逃远些,赶到下一个城镇,买了马车,就不必这般颠簸的赶路。”
慕离咬咬唇:“你就不怕今日救了我,日后你会后悔。”
后悔?
她闹不明白为什么慕离会这么说,也能联想到许是慕离受了这些苦,难免会说些偏执的话来:“就算后悔,那也是未知的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今日不救你,那我一定会悔恨一辈子。”
悔恨一辈子?
慕离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她俩连夜一路逃,天色渐亮时已换上了马车,她易了一身男装,假弄了些胡子黏上,又戴了顶草帽压低挡住了半张脸,扮作了车夫驾着马车便沿路走。
一路上她不禁在想,来这之前,她连爬上马背的勇气都没有,如今竟倒也混成了个马马虎虎的车夫,多是由前世那宿命般的记忆与习惯多多干涉…不禁又下意识的想到了小优。
小优…
她颦眉。
在以前,她以为自己不是个习惯依赖他人的人,可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那么习惯去依赖别人的人。
依赖蓝颜,是在蓝颜不见时,她才察觉的。
依赖小优,如今是小优不见,或许也不知这一生会不会再见面,她才察觉。
究竟她是如何的后知后觉,才叫这一番复杂随着时间越发汹涌。
理说,她对小优不该如此不舍,不该的。
可此时才后知后觉的觉着,小优是不应该与她分开的,唇间苦笑:赵小佳啊赵小佳,从未知道你的占有欲是这么强。
是啊,谁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过客不留,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晓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小优的生母是否出现的太晚?
在她习惯这孩子之前,如果他的生母出现,她或许不会像此时这般的不舍,只因早已习惯了回头时,能有人给她一个鉴定的眼神,一个甜甜的笑。
该在那之前,就出现。
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蓝颜这一去,便迟迟未归,小佳也许担心,但更多的是放心。
有蓝颜在,能有什么事。
与慕离在逃已有七日,遇过商队,擦肩过侠客,混过盘查的眼,也过了许多关口,仅仅七日的连夜赶路,小佳疲倦的总算是带着慕离逃出了齐国范围,也多少总算安心了。
出了康阳关,她将马车停靠在官道旁的小商铺边,那商铺卖着些小吃,倒也引人嘴馋,搀着慕离下了马车,与她一同叫买了两碗香面,垫肚。
七天的颠簸赶路,慕离是又瘦了些,但气色明显是比早先救出时好许多,伤也调理的日渐好起来,也扮作了男儿装,倒是她举止之间处处习惯了女子体态,人家一眼都瞧出这是个女娃,老板从慕离身上能猜度出小佳也是个女娃。
总见没那么多精致的男人,既然同伴是个女娃扮作男人,那么‘他’自然也可以是个女娃扮作男人。
再一细看,当真如此,老板便加添了点附菜予两人,心中也暗自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俩丫头想必是刚从哪逃了出来,才不得已扮作了男装,想是不易,便才多予了她俩些自给贩卖的食物,也当做是另一种程度上而言的替她俩‘打气加油’了。
小佳没想到这老板如此大方,她也瞧出了老板是刻意给她俩多加料的,便心想,再怎么说这老板风吹日晒的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她哪能白白去讨人家的便宜,只是此时她没说,只暗想待会付钱时多予老板钱银。
慕离似乎没什么胃口,说真的,感觉养活慕离很容易,跟喂猫似地,每餐只吃那么一丁点,就这一碗面她都进不去,只吃了三分之一,便摆了筷。
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多吃才有精神不是,更何况看慕离这身板,一个星期就又瘦了一圈,照这样下去还了得?
小佳将筷子拾起,又塞回慕离手中:
“多吃点。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身体那是革命的本钱,你知道吗?”
慕离叹了叹气,还是捏着筷,再吃了几口,才又将筷放下:“也就这样,再多也吃不下了。”
小佳用力的划了划自己碗里的面,塞得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老板,再来一碗。”好似在用行动去证明,去暗示,让慕离有所感触,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一些一般。
慕离又叹了气,拾起了筷。
几番提起又放下,连叹了数十口气,才最终一口没吃又放下了筷。
小佳却吃完了一碗,又要了一碗。
这食量,好似连续奔逃颠簸的七日确实没得好好吃过一顿,实在也是这老板做的好吃,当然,更多的是,她一直压抑着的那份空。
好似这些天越过才越发觉,心口是空的,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