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靖捏成拳的手徐徐松开,“莫非仲父是想在朕面前自尽?若然如此,那朕可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东方未明突然笑了,笑得那样意味深长,他伸手抚过她犹显稚嫩的面颊,眼睛里却冷得厉害,“看样子皇上想杀臣不是一日两日了,只可惜就算臣敢命放在皇上跟前,皇上您敢要吗?”
赵靖凑近他,眼角眉梢微抬,学着他惯有的姿态,勾唇笑得凉薄,“仲父若然敢给,朕就敢要。只是要不要得起,还得看朕这条命够不够硬。”
“那皇上这条命,够硬吗?”东方未明笑问。
吐气如兰间,赵靖揪住了他的衣襟,两个人面对着面,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呼吸在彼此间徘徊,晕染着各自的眼角眉梢。她吞吐着属于他的气息,他又何尝不想浅尝辄止,可人总是贪心的,尝到了滋味便再也舍不得放下。墨染的瞳仁里,倒影着各自的身影,唯有彼此从无他人。
“朕本刑克,仲父以为呢?”赵靖松了手,掌心落在他的胸口,正打算推开他。靠得太近总觉得心里发虚,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内心深处的东西,被他窥探得一干二净似的。
她松手的那一瞬,他却趁机拦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快速的抵到了自己的怀里。唇瓣相互碰触,一冷一热的摩挲叫人心痒难耐。可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这样抱着她,用自己的唇上温热,在她冰凉的唇上来回的磨。
“仲父……”赵靖只觉得心跳加速,“天都亮了,仲父还想把朕藏到什么时候?外面天翻地覆,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夏要变天了。”
“变不了!”他音色磁重,看她的时候透着几分慵懒。
东方未明徐徐起身,赵靖看着他离开了床前,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与虎谋皮,实在是太过危险,她与他之间本就不该靠得太近。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这是既定的规律。
赵靖撑着身子靠在床柱处,“仲父打算什么时候送朕回宫?”
“皇上那么急着回去,可是犯了相思?”东方未明凉飕飕的剜了她一眼。
赵靖打了个哆嗦,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桃花快开了,仲父自个心里发了春,打量着人人都与你一般龌龊,有事没事便想着裤裆里那些事,也不怕被人笑话。仲父自个相思情未了,没得把朕也想得同你一样,朕也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仲父,那些个儿女情长之事,朕半点都瞧不上,是以仲父不必白瞎这份心思,免得自寻烦恼。”
东方未明的身子微微僵直,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略显不屑的轻哼,“不是说要回宫吗?还赖着不走作甚?打量着是要微臣亲自抱着皇上回去?若然如此,皇上只要招呼一声,臣一定服其劳。”
“免了!”赵靖起身,然则身子仍是冷得厉害。好在,并没有方才这般冻得僵硬,被窝里钻一钻倒也缓和不少。赵靖捂着伤处,临走前瞧了一眼镜子里,自己那张惨白如纸的面庞,“这伤怕是瞒不住的。”
“瞒不住便无需瞒着。”东方未明跨步出门。
赵靖眸色微沉,“你就不怕牵连甚广?若是追究下去,死的何止……”
“不需要皇上提醒,臣心知肚明。”东方未明走在前面,赵靖跟在后头。他走得倒也快,没有半分犹豫或者想停下来等她的意思,以至于赵靖压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变化。
“东方未明。”赵靖低喝一声,“你走得太快,朕跟不上。”
“跟不上便不跟就是。”他与她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皇上自己回宫吧,臣还有要事,就不护送皇上回宫了,臣告退!”话说得这样圆满,可事儿做得却是没有半分臣子该有的恭敬。他走得那样恣意,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拐个弯便消失在回廊尽处。
赵靖扶着栏杆,瞧着东方未明消失的方向,不由的捂紧了自己的伤口。受伤初初倒也不觉得这般疼痛,而今倒是疼得厉害,也痒得厉害。不过赵靖可不敢伸手去挠,免得到时候伤口二次开裂。毕竟,她是这样惜命之人!
“发什么神经?”赵靖低哼。
周之继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下子站在了赵靖的身后,惊得赵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走路不带声音,果真是猫狗转世。”赵靖轻骂一句。
“皇上万岁!”周之继行礼,“卑职奉王爷之名,护送皇上回宫。”
闻言,赵靖拂袖而去,只是并不敢走得太急,免得扯了伤口。后院停着马车,还有不少精挑细选的摄政王府精锐,可见东方未明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