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息一声，目光变得凄凉。

“不…得善终是什么意思？”

殒杀心里一惊，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此乃天机，时机一到定然会知晓，汝还是顺其自然吧。”

“等等…小婳会不会有事？”

她似乎没有听明白，目光中都是疑惑和茫然。

殒杀拖着沉重的身体勉勉强强的起身，他不以为然的浅笑，看着不远处的方向温柔的说：“小婳无事的话，我不得善终便不得善终好了——”

“汝……”

她呆住，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殒杀作了一揖，低眸又语：“若是无事，可否请帝姬将小婳还给我。”

她皱眉，而后笑笑，把木匣子握在手心，默念起咒语，蓝色的光芒包围了她的身体，殒杀退了两步，待那蓝光熄灭，他终于看见了恢复正常的皇甫婳。

“风间…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只要你平安便好。”

他迫不及待的抱紧了她，在她耳边闭上了双眸，这一瞬间，他似乎忘却了来自伤口的刺痛，只是竭尽全力的去感受她的温暖。

“风间，我梦见沩婳了……”

皇甫婳小心的靠着他的胸膛，温柔的抚摸着他皮开肉绽的伤口，小嘴轻轻的吹着热气，想要以此缓解他的痛苦。

殒杀楞了楞，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惊讶，然后安慰道：“没事了，我会一直在的。”

“是不是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地上那一滩猩红的血迹，抬头认真的盯着他问。

“你别多想了，这伤…是我在河岸边救虎鲸的时候受的…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止不住的流血……”

他不擅长说谎，却还是尽量的说得很有说服力，皇甫婳半信半疑，可是她又想不出来怀疑他的理由，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风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皇甫婳突然问，语气有些伤感。

殒杀便猛然想到了沩婳说的“不得善终”四个字，他瞬间心惊肉跳，搂着皇甫婳的手剧烈抖了一下，然后又佯装镇定的抚抚她的头发：“我不会离开你的。”

“风间，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就一直等着，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一直等，哪怕孤独终老，我也要等着你。”

“傻瓜…我不舍得离开你。”

可是越是这样说，他便越是没有把握，仿佛冥冥之中已经感觉到了生离死别的不安，他的眼眸都是泪光，所幸皇甫婳低头抱着他并没有看见。

“风间，你知道吗？在梦里，有一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吗？他叫什么？”

“风间。”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殒杀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他似乎看见皇甫婳的身后，真的出现了一个与自己相貌相差无几的年轻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衣裳，华丽又高雅，嘴角是不冷不热的笑，他挑衅一样的看着他，冷漠倨傲的启唇：“殒杀，你该离开俗世了？”

“去哪？”

他在心里暗暗回答。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天宫。”

说完这句话，男子随风消失了，殒杀以为自己大白天的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

不过，他眼角的湿冷的泪水却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并非梦境。

“小婳，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暂时无法和你在一起的地方。”

“那我要等多久？”

“我不知道。”

“好，我等…只要是你，多久我都会等。”

抱作一团，痛哭流涕，两人似乎感觉到了大难临头的困苦酸涩，竭尽全力的贴紧了彼此。

殒杀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不谙世事，却被宿命纠缠不休的女子；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执迷不悟到背叛了星河，离开了师父，带着她远走高飞，前往三界最后一方净土。

他还以为自己一日是杀手，一生都该冷血无情，洒脱不羁，或是杀人上瘾，名垂千古，或是魂断剑下，散作黄土，却是意料不到，他遇到了她，心甘情愿抛头颅洒热血，心甘情愿六亲不认冥顽不灵。

可是也是她，以他新名，以他新生。

他永远记得他们初次遇见，她天真可爱的小脸在灯火下朦胧如画，她温柔的浅笑，露出晶莹的虎牙，甜美的梨涡本未装酒，他却醉倒在那一个夜晚，此后亦是无可救药，将错就错。

她说：“你的名字戾气太重，不如我为你重拟一名？”

他说来日重逢，他便答应她莫名其妙的要求。

后来重逢，是两年之后了。

她的手上，是他当初印下的梅花记号，她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可是逢面再遇，却是他看着她精致娇美的面容记忆恍惚了。

她说：“你叫风间好不好？”

他点头，听着她眉飞色舞的解释着名字的意义。

就算到今日，他还是想要清楚的告诉她。

皎皎风上月，粼粼云间仙。

这个名字，他甚是喜欢。

“小婳，我好爱你。”

思绪拉回，他捧起她的脸蛋，深情的望着她，泪眼朦胧的说着。

皇甫婳此刻，却是难以言状的难过痛心，她点点头，吻住了他的嘴角，回答道：“风间，我也是。”

殒杀再度热泪盈眶，埋在她的发间，满足的笑了。

如此，得你一句绵绵情话，今生短暂，死而无憾……

他在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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