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爷爷,二爷爷当时都在上学。后来大爷爷当了兵,官至团委秘书,复原后当县委秘书。二爷爷当了老师,后来做了小学校长,当小学校长一大部分是我爷爷的功劳。因为我爷爷当时已经在我们这一带大有名气,长得帅不说,做事也很地道,谁都能服服帖帖,处处称是,当时也已经是我们村委书记了。就靠他这关系,把我二爷爷从远在家乡几百里路的他乡给调了回来。
他一见我就要给我拉这些他的故事,小时候说,现在我长大了他还说。小时候我总是看见他一个人在堂屋里面喝酒,尤其是他下班回家的时候。我现在可以想象当时他是什么表情,什么神情。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坐着堂屋中央大桌子的旁边。一个人,一斛酒,一盘花生米,一杯白开水。边倒酒边磕着花生米,眼睛不时的往门口望去,眼睛里面略带着点忧伤。酒越喝越快,眼中的忧伤越来越悲。我们几个人在院子里面玩耍,看见了爷爷那个样子,就跑到了他跟前。他立刻变的很欢快,笑眯眯地给我们讲故事,我听着他的故事,看着供台上我两个老太太的照片。他讲的越来越痴迷,因为他讲的都是他的故事。我听的越来越迷离,因为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男老太太的眼睛看,我看他他看我,无论我从哪个角度看他,他都能看到我。幼小的我撇开了他的视野,盯着爷爷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放射着慈祥的光芒,给我温暖,让我从那凌烈的刺骨的冷光中猛抽了出来。
他不容易,一生正义,身为干部从来没贪污过国家公社一分钱,就连五八年到六一年闹饥荒的时候一家人都揭不开锅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拿公家一点东西。他经常教育我们做人要正派,要实在,当然最重要的是想得开。
他说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老是被整,说写这检讨那检讨。晚上还不让回家,被关在一个破草棚里面睡。好几个人关在一起,有的人整天的哭哭啼啼,他不哭,送饭的一来他就拿着烙馍馍大口大口的吃,一吃就是十几个。别人说,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他说,他也没理他们,只顾着自己吃。什么没胃口?狗屁,吃饱喝足才是硬道理。他也不烦,吃饱了就睡,睡觉的时候呼噜像雷一样响。
现在睡觉他也打呼噜,只不过这呼噜没有以前那么响了,毕竟岁月还是要做事的。还是因为岁月的原因,他的酒量也不如从前了。想当年他叱咤风云的时候,那酒量都是两斤,一点也不含糊。无论是谁只要找他喝酒他都奉陪,他说做人要厚道,不要看不起人。所以现在我也是的,只要你正派,就算你脏的要命,穷的要命,老的要命,我都会敬你一碗酒。否则,我连看都不看,睬都不睬。这些脾气都是跟我爷爷学的。
年轻的时候他好酒如命,这年轻当然不是二十多岁,而是六十岁之前。那个时候他每天都要喝酒,一喝就是一斤。那个时候他也很好客,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到了中午来到他家,他都会请那人到家中喝点酒。我记得多年前一个卖豆腐的路过我爷爷家,当时正是中午,那卖豆腐的伙计就被他给请回家了。两个人在家里喝了几斤酒,下了几盘菜。后来我奶奶说,这就是你爷爷,拉着拉着就把人拉到家里了,就比人能。
现在他的酒量虽然不大了,但是也能喝几杯,所以我也就能陪他喝几杯。这不,我刚进院子就闻到了我奶奶炒菜的味道,好像还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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