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吉州发了大水,淹了不少人家,许多人流离失所,故而来到了临州。
余商得知已在接济难民。
余赐天同穆念安用过早饭后便匆匆出去,为的也是此事。
穆念安闻言便要出去,这个时候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也是好的。
余赐天看到穆念安来后,先是一怔,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崽崽怎么来这里了?这里乱,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好。”
穆念安来到他身侧,拿过一旁的勺子为难民们施粥:“天赐哥哥在这里帮助百姓,我总不能在一旁观看着,索性来帮忙。”
周遭都是难民,乱糟糟的,穆念安眼中不见半分嫌弃,反而对难民们温声细语,即使对上了年岁听不清话的婆婆,依旧十分有耐心。
不说贵女,便是一般的姑娘家见了这等场面也必然是皱眉捏鼻的,难民身上的味道极冲,一般人鲜少能忍受的了。
余赐天走南闯北见过的场面经历的事情多了,便习以为常,可没想到穆念安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做到这步。
余赐天的眼神软了下来。
二人一通忙活,回过神来后,已是傍晚。
这一天下来,便是余赐天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有些受不了,可穆念安却从始至终未喊一声累。
余赐天道:“崽崽,走吧,这里会有其他人来。”
穆念安晃了晃已经酸软的手臂,点了点头。
此刻太阳自西山落下,红霞布满了半边天,余赐天侧头看着穆念安的侧脸,忽然道:“若是让义父知道今日我将你带着这里做这些事,怕是要跟我急了。”
穆念安想到舅舅那般性子,便也笑了出来:“救人行的是好事,舅舅怎么会急?”
“崽崽有所不知,义父曾说过,女儿家该是千娇万宠,不该受半点苦的。”想到了什么,余赐天眼中含了笑意:“不知崽崽可还记得,当年我带你到河边捉鱼,惹的你发了热,此事已过去半年,义父无意中得知后,竟是拿着鞭子追了我三条街。”
他心有戚戚:“当时若非我跑得快,怕是要挨一顿鞭子的。”
“后来我半夜回到府中,怕挨打,便将府中所有的兵器都藏了起来,义父纵使心中有气,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见他眼中含笑,眉宇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知不觉,二人回到了府中。
余赐天将穆念安送到院门口,穆念安要进院众时,叫住了她。
穆念安回头。
余赐天静静的看着她,唇角含笑,眼中满是认真:“崽崽,不论发生什么事,你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一直保护着你。”
穆念安一怔。
余赐天道:“不仅是我,还有义父,槃辛涅羽,大家伙都在你身后。”
“崽崽若是有什么心事不方便与我们讲的,西山处有一条小河,崽崽曾对我讲,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方便对人讲的,便对着水中的鱼儿讲,讲出来了,心中便畅快了,切莫憋在心里。”
说完后,便不等穆念安回应,作揖:“今日天色已晚,崽崽早些休息。”
穆念安望着余赐天的背影,沉默不语。
良久后,她抬起头捂住了眼睛,轻笑一声:“当真是个敏锐的人。”
因闻人荣极一事,此番情绪压在她心里数日,使得她十分不快,因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并未表露出来,没想到瞒过了所有人,却还是被余赐天看了出来。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当天傍晚,穆念安入睡后,久违的做了一场梦。
一场噩梦。
战场上数不清的尸体,随着风似乎传来了悲伤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