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照得室内不必燃烛亦满室透亮。
须弥子把伏妖明珠并卫小蛮的褡裢放到桌上,回过身来拿了一粒褐色药丸送到卫小蛮唇边:“把锁魂丸吃下。师父交代过你多少回,切不可轻易召唤血灵,你就是不听。要是损伤了根本可怎么得了!”
“师兄你是没有见到刚才的情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
卫小蛮白着一张脸,侧首不发一言看着他。须弥子摆摆手,把锁魂丸往她手里一塞:“好好,你心善,我是个恶人。”
“我只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要活了。”
他后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嗡嗡,卫小蛮未听清楚,咽下锁魂丸问他说了什么。须弥子脸膛上有可疑的红晕,他摆摆手,有一下没一下擦着伏妖明珠。
未关严实的门被人“砰”一下突然撞开,赵濯江浑身湿透了冲进房来,冲到卫小蛮床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小蛮不禁吓了一跳,半撑着床板起身,眉头紧紧皱起:“赵将军!”
赵濯江一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脸上满是凄惶急迫:“卫小蛮,引吸血僵虫来杀你是我不对!林子里对你使定身水也是我的错!和王爷五官,求求你救救王爷!”
“景王怎么了!”卫小蛮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几近失血而死,起得急,顿觉眩晕,她手脚虚软,险些又倒下去。须弥子忙上前扶住她。
“王爷刚才说想要四处走走,我就跟着去了。刚出客栈门,当空里一支利箭刺中殿下,凭空的,殿下就消失了!”赵濯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磕了一个头,“我知道我不该带着偏见看你,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这一回能把殿下救回来,要杀要刮,我赵濯江没有二话!”
“他身上有我给的驱邪灵符,怎么可能?”
“王爷为了引走那些吸血僵虫才撕下了灵符,以身诱虫。大战之后,我本想找回灵符,可雨实在太大,灵符已成了一张浸烂的废纸。”
卫小蛮深吸了口气,过度损耗灵力,她现在四肢百骸都在痛。
她强撑着要起来,须弥子挡在她身前,两手按到她肩膀上,神情严肃:“你哪里都不能去!”
“师兄!”
“我不管什么王爷皇室,你灵力受损过重,几乎就要没命,我不会让你再没有分寸的以性命为代价,却救一个死人的魂魄。”
“可他是因为我才被抓走的!你没有听到吗,那支箭,是摄魂箭!要是没有揭掉灵符,摄魂箭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师兄,是他引走僵虫,为我争得时间,等你来救我,否则,我可能早就已经被吸干了血,成了一具僵尸!我得去救他!”
须弥子固执起来:“他本来就死了!魂魄到了谁的手上,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活不过来!你才是活生生的,为什么要为了个死人冒险?”
“师兄!”
卫小蛮抿着唇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你拦不住我。”
须弥子蓦然叹气,握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也松了下来。他的确拦不住她。从小到大,哪一次她不是赢的那一个?
他再次让步:“至少,你留在这里,我去。”
“不行!我和对方交过手,他能让罔象神不知鬼不觉的追到十层地狱,法力绝对在我之上。你去,太危险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不危险?”
须弥子好声劝慰:“你在这里用紫铃铛和我保持联系,由我去探探对方的底。能救回来最好,不能,等我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卫小蛮紧了紧虚软无力的十根手指头,知道须弥子说的没有错。可是她不放心......
“对了,”卫小蛮忽然想到一件事,“之前景王被罔象血咒击中,我担心他定力不够,中了对方的幻术,在他手上下了定魂咒。我可以试试用定位咒来确定他的方位,你过去也能心里有个数,以免落入对方陷阱。”
须弥子不同意:“你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做法.....”
赵濯江一直在旁插不上话,眼见着他们争论个不停,他着急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脸道:“再不快点儿,王爷只怕救不回来了!”
须弥子本不愿卫小蛮劳神,听见他嚷嚷,上手就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卫小蛮先他一步,问赵濯江:“你身上有没有景王的东西?”
独孤修借李秋月的阳气幻化成人形,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落下的?赵濯江正愁,忽然想到之前的那道符咒。他从口袋里掏出来,已是湿嗒嗒的一团,递到卫小蛮面前:“这个行不行?”
卫小蛮接到手中,让须弥子扶她下床。
从褡裢里拿出师父给她的十方罗盘,扎破指尖,滴下一滴血,又拔下一根头发烧化成引路幻鸟,卫小蛮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团青烟起,催动她放在手中的纸鹤,那纸鹤莹莹生光,翅膀扇动起来。
“师兄,我以灵力助你前行,务必将他带回来。”
须弥子见到她滴血下咒已知她不肯退让,此时此刻,咒法已然启动,冒然阻止,反而伤她更重。无奈重重叹了一声,飞身从窗口出去。
赵濯江道:“卫小蛮,我也前去助他!”说着,脱壳而出,留下李秋月的躯体,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