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这里有个人!陛下!”那一声惊恐的呼喊终于自唇齿之间发了出来,萧律老迈的嗓音夹杂着恐慌,听起来比这四寂黑暗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的独孤晋却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一般,抓住萧律投来的手,狠狠将他往前一推,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残酷:“何必这样害怕,萧丞相,你大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也许这个人,还是你的旧相识呢!”说着,他擦亮了火折子,将火光往萧律的眼前一送。
登时黑寂的空间被火光点亮,萧律的眼睛似是受到了那忽然而出的火光的灼烧,疼痛,他忙的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的,慢慢的睁开,眼前那张老迈的,不满褶皱的脸庞忽然出现时,他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记忆力的脸庞慢慢浮现出来,与眼前这个老迈的,布满了伤痕的脸庞重叠,成为同一个人。
“鉴,鉴心?你,他怎么会在这里?当猜测变成现实,并没有意想之中多年未见,忽然相聚的欢乐,反而是深重的恐惧和担忧。像是细密的蛛网,在那蒙尘的一颗心上缠绕,缠绕,将那跳动着的心整个都捆缚起来,几乎要将之掐灭,使之失去生命。
猜测和怀疑,在这一刻,像是湖底的泡沫一点一点浮了上来。萧律转过身来,望着沉静无表情的那张脸孔,再没有所谓的君臣之别,天威不可冒犯。他早就想要质问的那句话,在这一刻,毫无阻拦的涌了出来。他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独孤晋落在那孱弱躯体,不满伤痕脸上的目光往上微微一挑,似含着几分惊讶:“你在问朕?”
他哼了一声,嗓音里尽是轻蔑和嘲讽,更有与生俱来的威严:“萧丞相!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在问谁,是在跟谁说话!朕若是回答了你,这个后果,你可承担得来?”
萧律顿浑身一哆嗦,浑浊的眼睛被火光照得明亮,眼中藏满了恐惧和担忧。然而,却也只是一刹那的时光,很快,他的视线便垂了下去。脑袋也慢慢的低了下来。他又像是之前那个忠诚老迈的臣子,匍匐在独孤晋的身旁,恭敬的称道:“老臣该死,冒犯天颜,陛下恕罪。”
独孤晋望着那跪倒在自己脚边,自小望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也是臣子,身姿昂然:“萧铎替朕攻打北疆,立下战功无数。这一回他受伤,亦是为我九州江山安稳所受伤痛。朕知你父子情深,特意邀你前来,让你见一见萧铎。”
他说着,走过去,将两旁的蜡烛点上了。一时之间,室内通明。萧律也在这个时候看清楚了那鉴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处境。
只见他被困在一个酒瓮之中,两只胳膊垂搭在瓮边,头低低的垂着,头发蓬乱。一只眼睛似是受了伤,半耷拉着。脸上尽是伤痕,几是毁了相貌,勿怪自己刚才一时未认出他来。
想他虽不是什么倜傥潇洒之人,却总是一个爱干净,收拾齐整的和尚。可眼下却是头发蓬乱,整个人都没有了什么形象。念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约好待九州江山安稳,天下大定时自己辞官归隐,定要去那楚丘山相聚一场,痛快的喝上一天一夜,如今,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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