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阿玛只是自以为了解众兄弟罢了。”废太子喝了一口酒。
“奴婢并不以为然。”闵敏咬着嘴唇道,“奴婢以为,先帝确实对诸位爷都有过周详的思量,并且真的都尽可能做了最合适的安排。”
废太子笑了:“如果说只是眼见的这些,只能讲勉强而已,毕竟老四上位,真的可以保得完全的,大约只有我罢了……”
闵敏脱口而出:“并非如此,还有一个锦囊。”
“锦囊?”废太子一脸疑惑。
闵敏却有些后悔了,咬着嘴唇不作声。
“大约是类似非急不可启的锦囊妙计吧。”废太子道。
闵敏还是咬着嘴唇不作声。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废太子问。
闵敏勉强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便是难怪。”废太子道,“所以,老四才不让德妃和老十四见面。“
“啊?”
废太子又喝了一口酒:“你想想,皇阿玛遗命,要生死关头才能打开。必然是认定,这生死关头,你和他有一样的理解。可是对于德妃和老十四而言,就不是这样了。”
“奴婢不明白。”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且问你,你能忍着不看,可若是老十四和德妃逼着你打开,你怎么办?”
闵敏愣住了。
是啊,自己该怎么办?
看?真是辜负了康熙的嘱托。
不看?肯定挺不过去。
以死抗争?自己死了,那锦囊不是依旧落在十四阿哥,八爷党手里。
好可怕。
废太子见她脸上神色变换,满满都是心惊肉跳,叹了口气道:“难怪皇阿玛这样宠信你,你果然自始至终都是置身事外。除了对皇阿玛忠心耿耿,并不为旁人计较,才没有想到这一层。”
闵敏却没把这些话听进去。
她想起了十三阿哥曾经说,自己这个锦囊倍受有心人的惦记。
看来,他只说中了一层。
另一层是,这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可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定时炸弹啊!
“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废太子问。
“啊?”闵敏这才回神。
“那个锦囊,还有那个黄帕子。”废太子喝了口酒,“你是打算继续留在御书房,还是翩翩离去,或是硬着头皮跟了老十四?”
闵敏抬头看着废太子,他和晚年的康熙长得是越来越像了,尤其是那欲言又止深藏不露的眼神,她喃喃重复着废太子的话:“硬着头皮?”
……
闵敏回去的路走的极慢极慢,她满脑子都是废太子的问题。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问了自己一个很久都没有问自己的问题。
来路究竟要怎么走?
算起来,她来到大清朝已经二十几年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让她在全无反应之间就已经天翻地覆。
时间又过得那么慢,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纠结和踟蹰。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那就是无论怎样做,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她开始怀念上一次的犹豫。
是啊,她只需要斩钉截铁的抱紧康熙的大腿就好了。
她又开始后悔。
早知今日,何必要和十四阿哥……
大约是开小差太过投入,转角的时候,闵敏并没有注意,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从自己的院子离开。
就如很多年来,他无数次悄然而至,又悄然离开一样。
过完年不久,朝中就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且不说康熙年间的八爷党一个个遭到的弹劾和清算,连八阿哥自己,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频频被雍正当庭责备。
虽然闵敏对八阿哥并无好感,但是雍正的有些话,却说得实在过分,过分的连闵敏都听不过去。
尤其是废太子过世的当口,并不曾昭告天下,恰巧此时八阿哥在家中设宴。月余之后,此事也被翻了出来,说八哥全无友爱兄弟之心,大丧之时寻欢作乐,实在是辜负了圣上的体恤爱护。然后,又有人把康熙年间良妃薨逝时,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经常在八贝勒府上夜夜笙歌大肆筵席的事情也摆上台面,对八阿哥一行人是好一顿的连番抨击。
如果说先前废太子的事情,还不能堂而皇之的治八阿哥,可是后头的事情,却是当年连康熙也生气的事情。在雍正的默许下,那些话,自然是说的更难听了。
坦白说,在后来的日子里,闵敏渐渐明白,八阿哥对良妃的感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纯粹。至少,八阿哥从未如良妃待他那样待良妃。她也隐约明白德妃曾经说过的话,或许,八阿哥就是如此精于算计的人。但是,她总是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闵敏的额娘,对于那些话,觉得实在是过分了点。
她本想劝两句,但是却被十三阿哥阻止了。
理由还是那句话,闵敏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而另一边,诚如俗话所说,泥人也有三分气。八阿哥那样骄傲的人,是断然做不到一直听由宰割,默不作声的。况且,他原本还以为仰仗廉亲王的封号,大约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
过完了年,终于在雍正三年二月的某一天,他,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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