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道:“奴婢,奴婢只是来瞧瞧,王爷可还好。”
八阿哥冷笑了一声:“爷在圣祖年间鞍前马后,倒是没得什么封赏。新帝登基,便得了亲王的爵位,比起旁人,该算是好的了吧。”
闵敏脸色尴尬,她自然是知道八阿哥的弦外之音的。
“你怎么不说话?”八阿哥拨弄着朝珠,“难道,你真的只是过来看看?”
闵敏皱了皱眉,轻声道:“奴婢听说,今儿王爷在殿上……”
“不错,御前失仪,确是爷的不妥。”八阿哥的手指停了下来,“但是,爷却不后悔。”
闵敏有些意外:“王爷不后悔?”
“他一面加官进爵,似做安抚。另一面却步步紧逼,不留半点立锥之地。难道只许他两面三刀,兄弟几个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闵敏长长吐了一口气:“可,他是君,您是臣。”
八阿哥眼中一定,冷冷地看着闵敏:“所以,你是过来提醒爷,时至今日,就该安安分分做那俎上鱼肉?”
闵敏愣了愣,又道:“那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是为了什么?”
“反正不是为了反省。”
“难道是在腹诽?”
“只是怕误伤旁人罢了。”
“所以一个人在屋子里,任凭腹中盛怒如火,面上还要强做镇静?”
八阿哥瞟了闵敏一眼:“那我还能做什么?”
闵敏放低音量:“奴婢以为,王爷早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八阿哥冷笑,“一曲新词酒一杯,我早就不做念想了,难道只想好好做个臣,他也容不下吗?”
闵敏道:“王爷可是真的放下了,可是真的愿意做个臣?”
八阿哥哼了一声:“五十三年之后,我便断了念想。”
闵敏摇摇头:“您没有。”
“我怎么没有?我都这样尽心尽力的辅佐十四弟。”
“您辅佐十四爷,只是为了您自己。”闵敏沉声道,“因为您知道,若是十四爷得了天下,对您而言,并无不同。”
八阿哥瞳孔微张,却不说话。
闵敏又道:“王爷若真的放下了,便不会有今日殿上之事了。”
八阿哥抬头看她:“似曾相识燕归来,难道不是告诉我,贤王亦是一条好的出路?”
闵敏愣了愣,脑海中即刻出现了废太子说过的话,她轻轻垂了眼:“那大约是奴婢的过错,闲云野鹤的闲,却不是见贤思齐的贤。”
八阿哥一愣,脸上却生气了:“你好狠的心!”
闵敏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八阿哥说生气就生气了。
八阿哥道:“我数十年苦心经营,岂能说放下就放下!他竟能连皇阿玛对我的栽培,都不放在眼里!”
好大的罪名!闵敏皱了皱眉。
“哼!大约正如老九所说,非要斩尽杀绝不可了!”八阿哥语气平淡,却掩不住滔滔怒气。
闵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毕竟,时候不一样了。”
“那他也不能无视皇阿玛的安排!”八阿哥有点像在喊,“理藩院,本就是皇阿玛遗命交给我的!”
闵敏愣了愣,康熙遗命把理藩院交给八阿哥?
八阿哥却收口了,他似乎有一种说错话的感觉。
这感觉是错觉吗,闵敏试探着问:“这是先帝遗命?”
八阿哥不说话。
闵敏忽然明白了:“所以,王爷是和皇上一起领受先帝遗命,所以先帝对朝中诸事都有妥帖的安排?”
八阿哥道:“本就都是先帝的遗命。”
闵敏直直地看着八阿哥,她嘴角绷紧,心里有些生气:“所以,圣上根本就没有矫诏,而您,是和圣上一起领的遗诏?所以,您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还故意让十四爷误解,引他在先帝灵前说这样一番话?!”
闵敏连珠炮一般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八阿哥否认的。
可是,八阿哥却没有说话。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恰在此时,多善过来送茶,他似乎原是想说几句宽解的话,可是看这情状,毕竟是不对劲的,放下茶就走了。
闵敏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八阿哥的跟前,双眼似笑非笑,口吻异常认真地说:“您这贤王,真是名符其实啊!”
八阿哥看了闵敏一眼,道:“爷要怎么做这个贤王,那也是爷的事。我们几个兄弟如何相处,也是我们天家的事。由头至尾,都没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
闵敏干笑了两声:“那王爷今日何必见我。”
八阿哥这回倒坦然了:“本想着,你大约能带些话去给老四和老十三。”
闵敏的心里头,乱七八糟的线索,终于借助另一位的细致,梳理清晰了,她淡淡地道:“就如同那年良妃娘娘弥留,故意设计奴婢前去侍奉,把她的心思传给先帝一样吗?”
八阿哥似乎没有料到闵敏忽然提及良妃,稍有不安。
闵敏却是真的生气了:“柔奸成性,先帝盛怒之下竟没有说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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