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瞧着康熙的样子,轻轻到旁边的耳室抱了一条薄毯过来,盖到康熙的身上。
走近了瞧,才发现康熙是真的老了。他的眼角,皱纹比上次近距离端详又深了很多。近几个月事务繁多,他睡得少也吃的少,春天做的衣服,到了秋天又挂不住了。发线也褪的厉害,近些日子,都不需要剃前额了。仔细瞧瞧,他的额角,悄悄的出现了老人斑,真是藏也藏不住。
闵敏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康熙的老去那样的明显,难怪下头的阿哥和大臣们,都按捺不住了。反倒是搁在咸安宫里头的那一位,才晓得真正操心这个老父亲的身体状况。只是这一点点,已经没有办法给康熙足够的支持,让他能够如盛年时候那样,乾纲独断,以一己之力,支撑整个帝国了。
她静静地退到屋子的一角,忽然外头有人敲门,闵敏一愣,瞧着康熙还没有被惊动,赶紧出去。把门开了一条缝,侧身出去,原是外头伺候的小太监敲门:“姑姑,九贝勒爷和十四贝子求见。”
闵敏一愣,这个时辰,他们来做什么:“你过去回话,万岁爷正歇着,要不让他们候着,要不让他们迟些时候再过来。”
小太监点点头,小跑着去了。
闵敏关上门,都还没站回原来的位置,又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眼中的不悦还没有收去,眼前却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
闵敏侧身出门,把门关好了,看了一眼小太监,那孩子却是一脸委屈。也是,畅春园毕竟不如紫禁城,要拦住两个阿哥,不容易的。
“九贝勒爷吉祥,十四贝子吉祥。”
“免礼。”九阿哥道,“皇阿玛怎么了?”
“回贝勒爷,万岁爷觉得有些乏了,所以小憩中,二位爷要不晚些再来?”
九阿哥哼了一声:“闵敏,你真是越发长本事了,若是爷有军国大事启奏,你也让我们晚些来?”
闵敏有些尴尬:“奴婢不敢。”
“什么人在外面?”康熙的声音从屋里头传过来,闵敏觉得郁闷,这个算什么事啊。
九阿哥朗声道:“儿臣和十四弟过来给皇阿玛请安。”
“进来吧。”
闵敏闻声,默默打开门,让两人进去。九阿哥在前,白了闵敏一眼。十四阿哥在后,朝闵敏点了点头。
闵敏也是一肚子无奈,让小太监去传茶,自己跟了进去。
康熙还是披着薄毯,一脸倦容的样子,让人颇为心疼。
闵敏快步过去,摸了摸前头取过来的茶,还微微发烫,便送到了康熙的手边,退到了后头。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康熙喝了一口茶道,“朕有话问你们。”
畅春园的屋子,毕竟还是比紫禁城里头的议事殿要随便一些,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便依序落座。不一会儿,小太监也把新沏的茶水送了上来。闵敏微微皱了皱眉头,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居然没有预备康熙的那一份,只得绕到边上,再叮嘱了一句。
九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先开口道:“儿臣恭候皇阿玛教诲。”
康熙哼了一声,由着先头盖着的薄毯滑落到地上,指节轻轻叩击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直到小太监换了茶来,才开口:“前几日,李光地来过了。”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听李光地的名字,竟都有些意外,额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他本就是跟朕过来道个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性情变了,倒比年轻时候好相处了些,算是能跟朕说上几句话。”
别说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头雾水,就连两个闵敏也都是莫名其妙。
“他说,他这趟回去,主要是回去协助族长选定继承人。他说,族长选定的两个后生,一个虽然做事稳妥不偏不倚,但是却不被族人喜欢。另一个乡里乡间风评欠佳,可是族人却对他很是爱戴。你们两个说说,为什么前者做事稳妥,却不被族人喜欢,后者又为什么在族内族外,会有截然不同的评价?”
十四阿哥微微低头,似在思考,九阿哥却抬起了头,望向闵敏,这扫过的视线,还真是吓了闵敏一跳。
那天李光地来的时候,闵敏原是伺候着的。后来她看两个老人家聊得话题越来越私密,潜意识觉得自己再待着实在是不合适,所以就退了出去。所以,这个故事,大约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说的吧。
“九阿哥,你先说。”康熙指了指九阿哥。
九阿哥未有一丝慌张神态,他笃笃定定地回话:“皇阿玛,儿臣以为,前者虽有办事能力,想来日常言行,未有顾及同族情分,自然不得民心。后一个想来平时对族人多有偏袒,所以外族人很是不喜,才会族内族外评价判若两人。”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十四阿哥:“你也来说说看。”
十四阿哥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又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儿臣以为李大人未尽其言。”
康熙眉毛轻轻动了动:“说下去。”
十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才说:“不偏不倚,不仅仅是对族人和外族人,若是遇到族内的争执,想来也是秉公直断,怎么会不被族人喜欢。后者即便偏帮族人,那也是在族人与外族人之间,若逢族人与族人,他若还是一味偏袒和自己更亲厚的,岂不是得罪更多族人。所以儿臣认为,李大人未尽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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