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才受了类似的一番数落,不过半个来时辰,又来一波,实在是心里郁闷。她轻声道:“大约是奴婢不中用,辜负了十四爷。”
“你怎么会不中用呢?”九阿哥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品宫令,从来都是皇后或太后身边年资深久的嬷嬷,你当时入宫才几年,不仅是大清朝头一个御前的一品女官,更是头一个在御前伺候文书的御前女官。现在,还是头一个承袭两朝的御前女官,如此圣恩浩荡,真是繁花似锦无以复加,哪里会有半点不中用的样子?现在,前朝后宫,大家都在睁着眼睛瞧着,下一步你又该变出什么头一份的位份来了!”
闵敏知道,九阿哥素来认为十四阿哥继承大统,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现在,他眼见大位旁落,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正常。可是问题在于,为什么他们都认为,自己具备某种拨乱反正的能力,然后故意冷眼旁观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十三阿哥的话划过她的心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手里有一个锦囊,锦囊里大约放着一封康熙的密诏。
这密诏,或许是空白的。
闵敏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苦不堪言。
她忽然意识到,前些年八阿哥那一系人如此淡定,未尝不是因为自己手上有着这个锦囊的缘故。
也未尝不是他们心里笃定,当断之时,这个锦囊必然能够助他们手到擒来。
只是,最后事情的演变,实在是和他们想象的太不一样,所以,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那也没必要大街上给自己这么个下人难堪啊!这些个手握大权的阿哥都无能为力,自己一个宫女,再牛逼也只是宫女啊,能干嘛呀?
何况,如果这个密诏真的可以随便用……他们是猪吗?康熙怎么可能给自己一封能够随便用的诏书啊!
一人一车,便如此僵持在十二月的冷风里,好像冻住了一般。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戛然停在闵敏身边。
“你先起来。”那是八阿哥的声音。
闵敏一愣,转了转身子:“廉亲王吉祥。”
“起来吧。”八阿哥道。
闵敏的腿有些僵硬了,站直了的时候忍不住晃了晃,险些跌倒。
“八哥。”九阿哥的语气有些奇怪。
八阿哥也不多言:“你随我来,大家正等你议事。”
九阿哥撇了撇嘴:“知道了。”
看着九阿哥马车走了,八阿哥低头道:“你还好吗?”
闵敏又是一愣:“奴婢无恙,谢王爷关心。”
八阿哥点了点头,冲着九阿哥离开的方向道:“事发突然,即便心里头晓得已是无可奈何,要真的面对,终究还是需要费些功夫。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闵敏叹了口气:“奴婢知道。”
八阿哥眼眶微微撑大,柔声道:“你果然是不一般的。”
闵敏一愣,嘴角苦笑:“哪来这许多不一般,王爷实在是高看了奴婢。”
八阿哥轻轻抚摩马鬃:“我若央你一句赠言,你会说什么?”
“赠言?”闵敏不解。
八阿哥低头看着闵敏,眼神深沉迷离。
闵敏微微眯眼,她对八阿哥所知只是结局惨淡。但自己所知到底几分史实几分讹传,却拿捏不准。她咬了咬下唇,认真思考应该怎么办。
八阿哥见她神色凝重不说话,脸色有些低落:“怎么,无话可说吗?”
闵敏抬头看八阿哥,他虽不年轻,但五官依旧保持着那种优雅温和的姿态。虽然他这一系在夺嫡之争中最终落败,却并没有削减他身上的那丝贵重沉稳。反而去了骄躁之后,越发显得风姿绰然。
她的心里不自觉的脑补,八阿哥后头在四阿哥铁腕之下的困顿,眉心皱的越发紧,想了半日,才勉强道:“奴婢记起了一首词。”
八阿哥眉眼微微舒展:“据十四弟说,你并不通诗词之道,今日竟有一词相赠,允洗耳恭听。”
闵敏微微脸红:“王爷言重,奴婢只是援引他人而已。”
八阿哥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闵敏清了清嗓子,缓声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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