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小太监的帕子随便缠了缠手腕,权当止血,闵敏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大概知道雍正为什么会把十四阿哥留在景陵了。
听十四阿哥刚刚的气话,他在景山的时候,怕是八阿哥和九阿哥,仍然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法子和他联络。
所以,景山的侍卫太监里头,该有他们的人吧。
闵敏有些恍惚,八阿哥看起来是想通了的样子啊,九阿哥又是唯八阿哥马首是瞻的,为什么还在那里纠结算计呢?
“停车!”闵敏下意识喊道。
快速行进中的马车戛然而止:“姑姑,有什么吩咐。”
闵敏愣住了,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道:“没事,走吧。”
回到紫禁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闵敏径直去了御书房,灯果然还亮着。
见到闵敏,雍正并无一丝意外的样子。
倒是在书房里头的八阿哥,看见闵敏的风尘仆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手腕怎么了?”雍正漫不经心的问。
“回皇上,奴婢不小心碰伤了。”
“哦,一会让姜薤白给你瞧瞧。”雍正道。
“谢皇上。”
“朕让你传的话,都传到了?”雍正批完了一个折子,顺手放到一边,又拿了下一个,只瞄了一眼就丢到另一边。
“回皇上,奴婢都传到了。”
“嗯。”雍正点了点头,若有似无地瞟了八阿哥一眼,又道,“你也累了,下去吧。”
闵敏真的累了,即便雍正要问细节,自己也没力气说,不问更好,就退了下去。
从太医院出来,居然在路上碰到了自己打着灯笼的八阿哥。
“奴婢给廉亲王请安。”
“起吧。”八阿哥的声音听起来倒好像是和前些年一模一样。
“谢王爷。”
“你的手腕还好吧?”
“回王爷,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八阿哥走近了两步,打量着闵敏的手腕,也不晓得有没有看清,就道:“爷若是没记错,这该是你这手腕第二次伤着了吧。想来,那枚镯子又该碎了。”
闵敏有些尴尬:“奴婢辜负了王爷二赠玉镯的情分。”
八阿哥轻轻一笑:“无妨,虽说那时候十四弟为了让福晋割爱,实在是无赖,但归根结底还是着紧你。”
听八阿哥提到十四阿哥,闵敏禁不住眉心一紧。
“怎么了?”八阿哥见闵敏神色有异,轻声问。
“没什么。”闵敏淡淡答。
“你可是和十四弟之间有了什么事?”八阿哥试探着说。
闵敏摇了摇头。
八阿哥看着闵敏的脸孔,似乎是忽然想到一样:“难道,他让你去给十四弟报丧?”
闵敏一惊,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多人知道才对。
“果然。”八阿哥叹了口气,“他也真是够狠心的。”
闵敏以为八阿哥指的是雍正让她去报丧,便摇了摇头:“奴婢后来想过了,确实没有比奴婢更合适的人选,皇上大约也是希望,奴婢能够在十四爷悲痛难耐的时候劝上几句,只是奴婢没有做好。”
八阿哥冷笑了两声:“让你去?让你去就能抚慰十四弟数月之间痛失双亲,又都没能在跟前送上最后一程的心情吗?”
闵敏一愣,她抬起头,八阿哥的脸色在灯笼的光线下头明灭不定:“谁,谁都没有料到,皇太后走的这样突然。”
“是啊,谁都没有料到,这样突然,谁也都没有料到,这样恰好。”八阿哥不知道是说给闵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语气实在是让人难受。
闵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道:“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八阿哥又道:“我原以为,他凌逼老九,刁难老十,作践我,那也就罢了。可是,居然连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如此冷酷,即不成全他膝前尽孝,也不成全你们两情相悦。我看,皇阿玛说他性情阴骘,喜怒不定,都是轻的。做人做到这个份上,非绝情不足以言之。”
闵敏颇为意外八阿哥的失态,而且是在大内深宫里头的失态,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避免自己受到影响,说了不该说的话:“王爷慎言。”
“慎言?”八阿哥一扫平常的儒雅,“你是觉得他没有凌逼老九,没有刁难老十,还是不曾作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