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的气氛有些冷。

宋慈垂下眼睛，挣开他的手，继续捡那些药材。

容偲就那么看着她，眼神格外复杂。

爱而不得，何其可悲！

宋慈紧紧地抿着唇，她知道容偲在看她，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她……

她只把他当成朋友而已。

如果硬要说得亲近一些，那就是她把他当成兄弟，可以放心的把背后交给他的兄弟。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容偲终于打破了沉默。

“如果他死了，你会考虑我么？”

宋慈垂着眼睛，把手里的药材整理好。

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回答了他：“如果他死了，我会倾尽全部能力为他报仇，不手刃仇人誓不罢休。至于别人，我从没有考虑过。”

她的话说得很绝，不给自己也不给他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容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苍凉的笑。

他爸还说让他追，这丫头，是能追得上的么？

“你……为什么会爱他？”

他有些不死心似的看着宋慈：“他对你的秘密一无所知，对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完全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全部是他可以接受的？”

“他曾说过也做过一件事——”

“我不说，他不问，我说，他信。”

宋慈终于看向了容偲：“这些，足够了。”

容偲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就因为他认识你更早？”

宋慈突然想起了之前慕言说过的一句话，索性就用这句话回答了他：“因为我是他带大的。”

她是他带大的。

他的习惯、他的性情，不知不觉间也会影响到她。

而她的脾气、她的性子，也完完全全是他惯出来的。

容偲的嘴角挂着苦笑，他看着宋慈，深吸了口气之后缓缓吐出：“慈慈，你真的很无情。”

“嗯，我知道。”宋慈点了点头，全然接受了他对自己的评价。

容偲扫了眼地面，见已经没有了散落的药材，这才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爱他，但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他垂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宋慈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你……你这样，不值得的。”

容偲苦笑：“或许有朝一日，你会爱上我也说不定。我等着那天。”

他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大概……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吧。

但是他喜欢等着她，这么多年，这件事是他做的最多的。

平时在海滩上等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左右她总会有要回来的那一天的。

他想让她上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

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他喜欢等着她，就像是在等她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宋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垂着眼睛，声音很轻：“对不起。”

容偲笑着摇头：“慈慈，没必要和我道歉。”

“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宋慈感觉自己的眼眶莫名的有些发酸。

她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了。

容偲侧过身去，面朝着药柜问她：“要拿什么药？我帮你找。”

宋慈闭上眼睛，有些痛苦似的：“容偲，你别……”

“我没事。”容偲轻笑着，“你这样，我反倒是不习惯了。”

他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宋慈可能会需要什么药。

他一边打开她可能需要的药柜，一边声音浅淡的说着话。

“既然你现在喜欢他，我也就大度点儿，不把他弄死就是了，免得你哭。”

“不过宋慈，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身后是飞花岛。”

“如果那家伙敢欺负你，我要他的命。”

“如果别人敢在你喜欢他的时候动他，我也要他的命。”

宋慈别过头去，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轻声说着：“整天打打杀杀的，应该给你配一副修身养性的药才对。”

容偲轻笑出声：“行啊，你配我就吃，万一有用呢。”

他笑着，转头看向宋慈，一指被他拽开的几个药柜：“自己看，要找的是不是这几个中的哪一个？”

宋慈勉强安稳下心神，她转头看向那几个药柜，思考了片刻之后，从那几个药柜里都拿出来了一些药。

有多有少，不过倒是都拿了一些。

容偲靠着桌子站着，看着她把药包好，轻笑了一声：“看来我那段时间的药房没白住，和婆婆学了不少。”

宋慈把药包得严严实实的，垂着眼睛问他：“你是不是打算这次跟我走？”

“是啊。”容偲一口应下，“我跟你走。”

“你……”宋慈放下手里的麻绳，侧头看向他，“我这次回京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你死，必定是在我之后。”

他的确是打算跟着她一起回去的，与容修明说的话无关。

不过是因为他意识到，宋慈将要面对的，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