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溜走，转眼间便是一个月时间过去。在这段时间之中，无论莫云海盗团还是星海号飞船，其中都冷清了许多。往日轻松愉悦的氛围一去不返，甚至于让周灿感觉每一天都像是生活在水银之中一般。

那是足以让人压抑到疯狂，压抑到便连离开自己房间都如同去进行一场冒险一般的沉重。

除了必要事项之外，周灿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但今天她实在忍受不住了。她感觉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直接疯掉。

“无论回去跟银壳拼命，还是就此放弃直接逃走，今天必须要拿一个章程出来了。”

周灿有些烦躁地将面前的游戏控制器扫开，起身走了出去。

她首先来到了李维的房间之前，但敲了足足几分钟时间的门却始终没有人出来。便在她打算放弃，转而从随身电脑之上联系李维时，房间门打开了。

伴随着房门地打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酒精味道冲了出来。周灿退后几步，弓下腰去干呕了几下。再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头发蓬乱如同鸡窝，脸部浮肿，上面满是胡须与油腻的脑袋伸了出来。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周灿立刻道了个歉，转身便向外走去。但忽然间反应过来，星海集团中二百八十多个人，自己每一个都认识，并没有一名科学家或者学者长这副模样。在转过身来，打算去询问一下的时候，又再度反应过来，这明明就是李维，不是别人。

李维一手扶着门，身体不断地摇晃着，似乎站立不稳：“周灿，你搞什么鬼？”

周灿惊呼一声：“李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没，我没事。”

李维摆了摆手，转身便向屋内走去。周灿皱着眉头，秉着呼吸跟进去，便看到李维房间之中满地都是空酒瓶子、烟头与垃圾。

李维随意坐在地上，拿起一个酒瓶子晃了晃，发现空了便随手扔开，又抓起一瓶酒，用嘴巴咬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喝了半瓶。周灿上前去将酒瓶夺走，心疼道：“你不能再喝了。”

李维似乎被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几声，醉眼朦胧地望着周灿：“喝……喝酒怎么了？这，这你也管？”

在周灿印象之中，李维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烟也不会抽。可是现在，他就像是流沙国街边随处可见的乞丐一样，哪里还有一点犯罪调查科警长的样子。

周灿低声道：“你喝多了！”

李维大字型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忽然间又侧过身来，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用力的锤着地板。这更加让周灿手足无措。

“姐姐，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救不了你……”

周灿走上前去，想将李维扶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他。无奈之下，周灿只得对着随身电脑呼叫道：“何瑞清医生，请带几个人来李维房间，他，他喝了许多酒，有可能酒精中毒了。”

直到何瑞清医生匆匆赶到，将李维拖到医务室之后，周灿才心情黯然地向飞船控制室走去。

此刻星海号飞船处于惯性航行模式，控制室中并不需要人值守。但周灿知道，陶正阳习惯在控制室中对着星空发呆，于是便来到了这里。

事实并没有出乎周灿的预料，陶正阳果然在这里。他如同以往一样仍旧定定地站在舷窗之前，望着窗外始终不曾变化过的星空呆呆地看着。

望着陶正阳的背影，周灿不满道：“你看够了没有？”

陶正阳并没有转身，而是淡淡道：“我只是希望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周灿一怔：“然后呢？”

陶正阳黯然道：“如果我能再次进入到‘至诚之道’的精神境界，或许我能找到对付银壳的办法。”

有关陶正阳“至诚之道”的精神境界，周灿也大概了解过，知道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玄妙，有一种古代传说的意味，但实质上不过是一种提高思维运转速度与准确度的方法而已。

“那你成功了没有？”

“没有。”

“为什么？”

陶正阳声音之中满是颓废：“每当我排除所有杂念，只差一点便能彻底放空自己的时候，我便会想起韦青山博士和吴锦他们，以及流沙国中心医院中因我而死的上千名无辜者。”

陶正阳慢慢闭上眼睛，话语声之中满是痛苦：“我听到韦博士一边咳嗽一边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我听到吴锦在与我说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听到许多实验体在向我哭喊，说他们不想死，他们想活着……我看到了好多血，好多人在哭喊，好多人在求救，我，我……”

周灿清楚地看到，陶正阳此刻双手都在轻轻地颤抖。她低声道：“这其实并不怪你。”

陶正阳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将视线投向了舷窗之外的浩瀚星河之中，似乎只有无垠的宇宙才能让他收获到暂时的平静：“我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