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的人生理应也该是这样,离开了港湾或许会经历一场飘零,但漂泊不意味着流离,只要她心里灯塔不灭,坚定的向前走,就一定不会迷失在茫茫人海里。
旅途或许也并不孤独,在独自航行的旅程里,她会认识到别的旅人,比如元宝哥这几个队友,以及陌生却能给她很多力量的粉丝,然后最终的最终,等她飘累了,也一定有那么一个地方,让她内心觉得欣喜平静,得以着落。
“你曾经说,婚姻很多时候不需要依托浓烈的爱情,只需要彼此喜欢,相互尊重,能够承担责任就够了。”君莙的声音很轻,喃喃像在自诉,低低的在车厢内响起。
“可是我觉得这样想是不对的,爱情就是爱情,婚姻只是婚姻,我希望我最喜欢的哥哥是先拥有爱情,才会走向婚姻。”
真正说出口,反而放松了许多,君莙说完这句,抬头看向他。
“天尧哥你呢,你是希望我拥有爱情后再结婚,还是浑浑噩噩的走进婚姻,就像我的笨爸爸一样?”
提到她父母,段天尧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杂夹着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
“君叔他,是一个负责的人——”
“我知道。”君莙笑了笑,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于父亲而言,这个世界怕没有比他更好的爸爸了。
但于丈夫,又或者说是婚姻里的一方,可能就未必那么完美,至少在做出婚姻决定的最初,应该不算是理智的。
“可是你看,有时候只靠负责,靠责任,并不能保证婚姻美满不是吗,我爸爸和母亲,他们如果没有仓促结婚,或许会有各自不同的姻缘,却因为出于责任,勉强在一起,可最终——天尧哥你也是一个负责的人,但是我们这样,根本不是爱情,不是吗?”
如果段天尧于君莙而言,是天地崩塌后眼前最后抓到的,拼命不敢放开的最后一根浮木,那她对段天尧而言,大概是被精英教育和太多期待和压力强行塞满的逼仄的内心世界里的一抹柔光吧。
因为君莙从来对他无所求,开心仅仅只是因为看见他而开心,失落也只是因为没见到他而失落,笑从来不是因为他做得多优秀而笑,气恼也从来不是因为他违背了什么而气恼。
与名利场中虚虚实实混杂着各种利益的复杂关系相比,或许她的这份单纯的信任和依赖过于纯粹,让他难得放松,于是才想着尽一切办法,哪怕不惜和将全部期待倾注在他身上的母亲为敌,也想要去守护那一抹能给内心带来平静的光。
可这份保护,有关怀,有心疼,有宠爱,会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却不能与荷尔蒙牵动的男女之情完全关联起来,这一点段天尧也无法否认。
但他素来理性,婚姻不需要浓烈的爱情去维系的想法也是真,喜欢单纯的她,想和她结婚成为法定夫妻,负责她的一生,让她能有一个家,有个港湾,让她不再感到孤独彷徨,无依无靠,种种情感也是真。
可即便他有很多的话可以解释爱情和想要保护并不矛盾,看着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段天尧却说不出挽留争取的话来。
终究,想要好好保护她的是自己,可让她遭受到这些伤害的也是自己。
段母的那些话不仅像是利刃扎在了君莙心里,也扎在了他心里,段天尧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保护一个小姑娘而已,却搞得像要与世界为敌。
好在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开始学会了据理力争,也学会了保护自己,君莙泼到林筱苒脸上的红酒,会扇出那一巴掌,是段天尧始料未及的。
但同时也让他明白,原来她不是真的性子软弱好欺,只是一直因为自己,才默默忍受着那些羞辱。
他也说不好欣慰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听她说这么多,既欣慰于她的进步,终于能够对他敞开心扉,剖开内心勇敢而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失落则是因为,自己口口声声说保护,却让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角落被迫独自成长。
如今他看到了她焕发生生机,独自成长过后的样子,可内心里原本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抹柔光,以后却不再是专属于他一个人。
许久,汽车缓缓的在战队基地的门口停下。
段天尧握着方向盘,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真的决定不嫁我?”
君莙闷闷的点头:“丈夫没有哥哥靠谱,丈夫会离婚,哥哥不会——”
段天尧无奈轻笑一声,忍不住怜爱的揉揉她的头。
“嗯,天尧哥永远是哥哥,不过——你怎么知道对我不是爱情,是遇到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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