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片焦黑:“下次用延时引信,别总玩心跳。”
程沐岚抽回手,却将汤勺重重磕在锅沿:“何处长管得真宽,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把傅明燕迷了个五迷三道?”
何忠良尴尬道:“她跟我有啥关系……大热天的,非得吃热汤嘛?”
饭桌上,程沐岚变戏法似的摸出半瓶伏特加,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金光。
何忠良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来,皱眉自语道:“黄金还是得我送过去,但消息得用商业电台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杜伯孚在邮局的内线能搭上美国人的线路,不如,顺便……让他和邢元章在电波里‘叙叙旧’。”
程沐岚挑眉:“你既不吃热汤,又不想喝酒是吗?”
“酒喝不喝无所谓,肉还是要吃的。”何忠良漫不经心地说着,夹起一块炖牛肉放入口中。
晚饭后,他去找杜伯孚,让对方想办法把战果报给重庆方面,他有一套密语只有西安站的赵处长和简漱玉懂。
杜伯孚明白他的意思,想起能和多年失联的哥哥再次联系,心中还是很感激他的。
夜色渐浓时,程沐岚换了一身墨绿缎面旗袍出现在何忠良门口,珍珠耳坠在鬓边轻晃。
“何先生赏脸看场电影?”她晃着两张《迎春花》的票根,“李香兰的新片,听说满映的胶片都是从东京空运来的。”
何忠良捻了捻她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红斑,那是前天枪战时的擦伤,突然将人抵在门框上:“程小姐约人看电影,都带着枪?”
他掌心贴着她后腰,隔着衣料触到勃朗宁的硬角。
程沐岚红着脸低声道:“不带枪我会觉得不安全……”
马迭尔电影院的穹顶缀满玻璃星辰,银幕上李香兰正唱着《苏州夜曲》。
何忠良的视线却锁在二楼包厢,当他看过去时,两个戴礼帽的男人始终有意无意的用报纸挡着脸。
当程沐岚假装俯身捡手帕时,他一把扣住她肩膀:“右后方第三排,七点钟方向。”
程沐岚借着银幕闪光瞥见那人袖口的双头蛇徽记,立刻警觉起来,指尖悄悄勾开手包搭扣。
那里是她听劝后,从后腰转移过去的手枪。
“别动。”何忠良突然揽住她的腰,嘴唇贴着她耳廓低语,“现在还看不出他们的来意,不要轻举妄动。”
散场的人潮中,何忠良拽着程沐岚迅速冲向侧门。
几步就抢到了影院大门口,挥手招来一辆黄包车。
二人迅速上车。
“大和旅馆!”何忠良边说边转身看去,那两个人追出来,但失去目标,茫然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回过头时,正迎上程沐岚投来的疑问目光,何忠良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这时候,当然不能把可疑人物引到自己的真正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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