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白玉京早已崩塌,阎王狱也已沉寂。
但是,在那片废墟的核心,还有一点……火种。
那是我最后,也是最本源的力量。
神厌术。
不是万法归寂,不是吞星噬命,而是……最纯粹的,代表着“我”这个存在的法则。
“以我之名,重塑法则!”
我将吕轻侯的眼镜,狠狠地按向了自己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想象的剧痛,从我的双眼传来。
这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灵魂被强行改造的剧痛。眼镜的镜片,在接触到我眼睛的瞬间,便融化了,化作两股灼热的液体,流进了我的眼眶。
我的视线,先是陷入了一片漆黑,紧接着,整个世界,在我眼中,都变了。
不再是血肉、建筑、光影。
而是一切事物最本源的……法则线条。
天空中的“叹息之月”,是一团巨大而混乱的、由“情欲”、“悲伤”、“怨念”法则交织而成的线团。
地面上那些怪物,则是被这些法则污染后,扭曲了自身“生命”与“形态”法则的可悲造物。
而那座骨鹊桥,是所有法则的汇集点,是这场灾难的核心。
在它的顶端,我看到了一个正在缓缓凝聚成形的、散发着无尽威严与哀伤的……法则化身。
一个身穿华美宫装,面容模糊,却能让人感到极致美丽与极致悲伤的女子身影。
织女!
“终于……找到你了。”我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两行血泪,从我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眶中流下。
我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玄奥的纹路。
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色变成了灰白。一股不属于仙,不属于魔,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厌”之气息,从我身上轰然爆发。
“九……九幽……你……”身边的朱明和叶清歌,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推开车门,缓缓地站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注视”下,变得缓慢。
我抬起手,对着前方那只正在和另一头怪物厮杀的蜘蛛形怪物。
“崩解。”
我轻声宣告。
我的眼中,那只蜘蛛怪物身上,代表着“生命”与“形态”的法则线条,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然后……寸寸断裂。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那只强大无比的怪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它的骨骼化作了粉末,血肉变成了一滩脓水,最终,连脓水都彻底蒸发,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神厌术”的真正用法。
不是模仿仙术,不是催动魔功。
而是直接……篡改现实!
代价,就是燃烧我的神魂,燃烧我破碎的白玉京废墟。
我一步一步地,向着骨鹊桥的方向走去。
所有试图靠近我的怪物,都在踏入我周身十米范围的瞬间,被无形的“厌”之领域,直接从法则层面抹去,连一丝灰烬都无法留下。
我成了这座地狱城市中,唯一的、绝对的“安全区”。
朱明、吕轻侯、叶清歌,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从我选择醒来的这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恋人,“张九幽”。
我是……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禁忌。
我走到了天之塔的下方。
抬头仰望,那座由血肉铸就的骨鹊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冲天的怨气。在桥的顶端,“织女”的法则化身,已经基本凝聚成形。
她“看”到了我。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哀怨的意志,跨越了空间的距离,降临到我的脑海中。
“为何……要阻止我?”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为此,我等待了千年……为此,我献祭了无数人……为何,要阻拦一个可怜女人的……夙愿?”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与委屈,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动容。
但我的心,早已在无数次的战斗与背叛中,变得比万年玄冰还要冰冷。
“你的夙愿,不该用亿万生灵的性命来铺路。”
我抬起头,用我那流着血泪的双眼,直视着她:“你和你的‘他’,都该被抹去。”
“放肆!”
织女的意志瞬间变得暴怒。
“你懂什么!你懂爱吗?!你懂求而不得的痛苦吗?!”
“既然你执意要破坏这千年一次的相会……那你就成为……这座桥最后一块基石吧!”
话音落下,整座骨鹊桥轰然震动。
无数由“怨锦”组成的、布满了诅咒的触手,从桥上垂下,如同一片黑色的瀑布,向我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些完成了进化的强大怪物,也收到了指令,放弃了彼此的厮杀,从四面八方,向我发起了冲锋。
天地之间,所有的恶意,在这一刻,都锁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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