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经验的猎人有时也难免会掉入自己挖的陷阱里,殷素素对萧可攀逆向性思维防范不足前,顷刻间便沦丧大半的阵地。对于已经占领要害地形的敌人再进行挑衅是愚蠢的,殷素素默哀了三秒钟,终于挑了件打击性最小的事件,以种平淡无奇的口吻缓缓开口道:“你爷爷说你小时候很聪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二年级的孩子上课了,可特别淘气,老师在课堂上讲课呢,你觉得没意思就自己推门出教室了;嗯,考试也不好好考,考同义词和反义词,每种写三个就好,可是你每种都写了好长一串,都写到试卷反面去了,结果被老师打叉判错了,你就把卷子揉成一团赌气不上学。后来还是你爷爷让丁秘书拿着你的试卷找老师求情,你才肯去的。”
“我爷爷跟你聊这些?”萧可攀有些惊讶,却也觉得有趣,微勾了勾唇角,便仰面躺回了殷素素的身侧,曲起手肘枕在脑后,悠然回忆了会儿,笑道:“其实我爷爷一直不知道真相,我不喜欢上学就只是因为不喜欢,而且那次老师并没有判错,因为考试时我不会做,是空着的。可是试卷发下来时,我瞟了眼同桌的卷子就明白了,所以自己又拿笔写了很多。可是因为他让丁秘书去找老师,我后来还被一帮同学狠狠揍了一顿,因为我同桌也看过我的卷子,他们认为我欺负老师。”
“你被一帮人揍啦?”殷素素翻身趴在枕头上,拿手拖住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你那会儿几岁?哭了嘛?”
“六岁吧,一帮大孩子围着打我,忘记哭了。”月色稀薄,萧可攀的眼神幽深而宁静
殷素素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软软地疼,忙嘿嘿一笑问道:“呵呵,那你家人肯定心疼坏了。”
萧可攀微笑:“爷爷很心疼,可是我说不出来个究竟,后来管叔就一直跟着我了。”
“那你父母呢?”
“他们一直在美国。我母亲……她很美,也很内向很容易害羞,就算是和我父亲拥抱,也要伸开手臂来控制接触距离。”
“哦?”殷素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是他们怎么生下你的?”
“自然生育。”萧可攀很客观地解释道:“曾经医生也建议我母亲接受阿兹伯格症方面的治疗,可是被我父亲拒绝了,他们是青梅竹马,在他眼里我母亲很完美。可是他要求我必须接受治疗,因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能躲在别人身后。”
萧爸爸应该也是个自大的人,殷素素听得津津有味,总结道:“萧可攀,你应该是综合了你爸妈两人的强大基因。”
萧可攀笑,伸手滑入殷素素的内衣,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柔声道:“素素,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像你多些。”
殷素素像是猛然间被人点中了定身|茓,撑着下巴,一动也不能动,有件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多劲儿,她的大姨妈貌似好久没消息了,萧可攀冷不丁提起孩子,倒让殷素素悚然而惊。
萧可攀见殷素素忽然哑了火,便微凹起身子,拿开殷素素撑着下巴的手,缓缓吻向了她的唇,漆黑的双眸中跳跃着的喜悦和期待在夜色中仍是熠熠生辉。
殷素素轻皱起眉头闭上了双眼,深一记、浅一记地回应着萧可攀的吻。她本来骨子里也是不喜欢平淡寂寞的人,可当生活真得象过山车一样,以一种令人目眩的速度呼啸着奔向她不知终点的方向时,殷素素终究还是有些苦恼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有了孩子,无论是爱是怨,是分是合,都会是一生一世的纠缠。
殷素素想起她妈妈总有些幽怨凄楚的眼睛,直觉她还并不愿意就此就承担这样大的命题。
这是一个让人并不愉快地联想,殷素素转眼就坚定地将这念头抛在了脑后,比起谁也没法儿保证地将来,她更愿意投入眼前的缠绵。
可是她的投入迅速点燃了萧可攀,这是他的女孩,虽然莽撞,却仍被他诱惑着,一点点走进他的生活,他的生命。
“素素……”萧可攀满意地轻唤了一声,便将自己缓缓没入了殷素素的身体。
那种不容拒绝的充实,和心底那种渴望充实的空虚却让殷素素困惑不堪,殷素素撑着双脚,紧屏着呼吸,蛇一样不耐地在床上游走着,似乎想要寻一条可能的生路。
萧可攀猝不及防也歪在了床上,却仍然如影随形地纵容着殷素素。她一向都有种让他困惑的活力,会给他找很多麻烦,也会顺手打开很多他自己永远也不会去动手开启的窗户。
平坦的小腹彼此紧贴着,脉脉无言地厮磨,可是耻骨与耻骨的碰撞和摩擦却唤醒了心底隐藏的欲望。
内外交替的进攻最终让殷素素颓然地安静了下来,只仰面躺在床上气喘微微,可心底到底是不忿的,虽然她和他此刻是坦呈相向,可那个深埋在她体内的秘密却最终只能有她独自承担。
殷素素按捺不住心里的气恨,反勾起架在萧可攀身上的那条腿,拿脚跟不轻不重地踢了脚萧可攀尾椎骨处。
萧可攀笑哼了一声,便遽然起动,对于这种十字架的造型他既不反感,也无偏好,只纵情驰骋着,却也不忘伸手轻抚着殷素素微微战栗的身体,此刻他们就是两颗树,根部相连,枝叶相抱,就这样纠缠着,早已经分不出彼此……
第二天一早,萧可攀仍和萧可鑫一起如约到了部里敲实了酒桌上商定的事宜,可心里到底惦记着殷素素,一办完事情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小跨院。
小跨院里寂静无声,楼上楼下的都没看见殷素素的人影儿。
萧可攀心里一动,便又匆匆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书房里有人在说话,可是声音都苍老得很,并没有殷素素清脆悦耳的笑声,萧可攀诧异地透过窗棂往里看了一眼,老爷子正在会客,是他一个老朋友,丁秘书等人在陪着,却并没有殷素素的人影儿。
萧可攀掉头就走,前院后院,四处转了两圈儿,仍是殷素素的衣角儿也没找到,一路上问了几个工作人员,有说跟她聊过几句的,有说看见她踮脚尖够葡萄架上葡萄的,有说看见她在廊下喂鱼的……就是没一个能说出她最后的行踪。
萧可攀心里渐渐有些急,有些慌,正有些恼怒的时候,就听到了丁秘书的招呼声。
丁秘书快步走到了萧可攀面前:“可攀,里面的是梁老,你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打个招呼?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他也很喜欢你的。老爷子让我叫你过去说说话。”
萧可攀定定地站着,皱眉低眸看了眼丁秘书问道:“素素在哪里?”
“咳……”丁秘书虽然是知道萧可攀性子的,却也觉得他过分紧张了些:“殷小姐先还陪老爷子说话来着,梁老来了,她悄悄问我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就自己去转转去了。她跟我说了不会走太远,很快就回来了。你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可攀听了仍觉得不太踏实,却也不好再多生枝节,便随丁秘书去了书房。
。
大盘儿的烤肉,小碟子的焦圈儿、豆汁儿、豌豆黄儿、芝麻火烧、糖耳朵、它似蜜、油炸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