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居正正在孝闱里蜷伏着,在父亲的灵位之前,为他的父亲守孝,痛苦万分。香案上,点燃着两个粗大的白色蜡烛,蜡烛或明或暗的燃烧着,滴出一点点白色的烛泪。他身穿一身的孝服,坐在地上的草垫子上,面前放着一个泥盆,不时的点燃一两张纸钱。火盆里已经积累了一盆的灰烬,纸钱时明时暗的光亮映照在张居正白白的脸颊上,透着浓重地凄凉和悲痛。
张显按照当时的礼节,在张文明的画像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了三个头,哭了两声,早有家人将他搀扶起来。张居正跪下还礼,这只是一个礼节而已,身为孝子任何人都应该做的。
“首辅大人,请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吊唁完毕,张显坐到了张居正的身边,劝说着张居正放宽心。
“多谢张大人前来探望,我代表全家表示感谢。”张居正说着话,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凄凉。
“张大人,圣上派我来,就是要劝说大人,以国家社稷为重,保重身体,朝廷离不开你,希望你能留下继续为国事操劳。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下了旨意,要夺情挽留,请张大人三思。”
听了张显的一番话,并没有多大的动静,似乎这件事与他无关。但是,张显跟随张居正这么多年,对他的任何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知道在张居正的心里正在发生一场地震。等了好长时间,张居正才缓缓的说:“巨正自从得知家父去世的消息后,就屡次上书皇帝、太后,希望回家替父亲守孝,无奈皇帝迟迟不与批准,倍感焦急。今天,皇上又叫大人前来劝阻,巨正真的不知道如何办是好。”
张显听完张居正的话,心里很高兴,不过皇帝派他而来,总要说上一两句:“这几年,在先生的打理下,国家正走向富强,各项工作刚走向正规,不想老先生驾鹤西去了,真是令人悲痛,令人惋惜。不过现在,先生的去留已经成了众人关心的焦点,外边议论纷纷,大人可要早做打算,仔细斟酌呀。”
“父制当守,但是君命难为,巨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张居正故作为难,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痛哭流涕,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
看到张居正的表现,也觉得张居正很可怜,沉默了半天,张显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终于,张居正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开口说话了。
“大人!以你的意见,巨正应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张显见到张居正问他,想了想,又说:“先生,以微臣之见,还是以回家守制为上,现在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多以先生应当回家守制为要,希望先生能做好榜样,此时夺情挽留未必是件好事,会为人留下贪权的把柄,会有损于先生的名声。”张显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着张居正的脸色,琢磨着他的心理变化,害怕得罪张居正,毕竟是他的恩师啊。
“是啊!我何尝不知到这件事情呢!只是皇帝迟迟不肯批准,让巨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君命难违啊!”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
“外边的议论太多了,恐怕皇上也难以挡住这么多人的嘴,先生可要想好了,要想一个即保全名声,又替皇上分忧解难的办法来。”张显劝说到这里,把自己的想法如数说出来,早已忘记皇上让他来干什么来了。
张居正听着张显的话,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往泥盆里烧纸,又过了许久,张居正又说话了。
“巨正乃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多蒙皇家的青睐,屡屡升迁,才有了今天的荣耀。没有皇家就没有张居正,就没有我的今天,是皇家给了今天的一切,微臣想回家守制,然而皇上却不顾群臣的反对,一心一意的挽留巨正,巨正怎敢违背皇上的意旨,违抗皇上的圣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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