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内阁,申其时仍是首辅,成员有次辅许国、大学士王锡爵和王家屏。几年来,万历皇帝不再上朝,疏于朝政,靠申其时传达,朝廷的政策方针几乎都是从这里发出,这里就是国家的神经中枢,当前的国本之争,拥立风波就是从这里引发的。
申其时虽然大权在握,外表威风凌凌,势焰薰天,他常常忐忑不安,心里有点惭愧,觉得有负皇帝的信任,更对不起张居正的提携之恩。
当初,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文职小吏,如果没有遇到张居正,或许一生一世都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京城官员。更让他感到对不起恩师的是,当年交给他的是一个国富民强的泱泱大国,他当政的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唯一能够明白的是如今的国家已是百孔千疮,摇摇欲坠。扪心自问,他为国家做了点什么,身为首辅大臣对国家兴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觉得对国家有愧,因此惶惑不安,彻夜难眠。
现在的国家是一个怎样的状况,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政治腐败,吏治黑暗,百业凋敝,人民困苦,边警不断,农民暴动,天灾人祸,层出不穷,他疲于奔命,无法应对,常自叹才学不足。尽管有些事情他并不需要担负责任,比如推翻张居正实施的一系列改革制度,修建陵墓耗费巨资致使国力逐渐消退都是皇帝的决定,但他还是有规劝皇帝的责任的。虽然皇帝不会听他的,但是因为私心,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自己的亲戚朋友,他想尽办法讨好皇帝,以巩固获得的既得利益。面对四面楚歌,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万历丝毫没有忧虑之心,反而变本加厉的歌舞升平,无度的挥霍,大明帝国还能让他玩多长的时间呢?
申其时无可奈何,身为饱学之士,空有一腔报国之志,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力,除了歌功颂德,讨好皇帝以外,任何实权都没掌握,又能负什么责任呢?
眼前,太子已经五岁了,按照族制,成为太子理所应当。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恼的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改过自新,为国效力的一条途径,他想通过这件事使自己的心里得到平衡,于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奏折被毫不犹疑的送到了皇帝的龙案前,掀起了这场国本之争的风波,连他也没想竟然相持了十几年,成为万历后期的一场况日持久的大战。
许国是个南方人,在京城做官十几年了,但是对北京的天气还是不太适应,内阁里生了一个巨大的炉子,太监们不断的往里边加着煤炭,炉火旺盛的燃烧着,大殿里热气腾腾,温暖如春,尽管如此,他还是手里拿着一个手炉,好像特别的怕冷。并没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都在忙着手头的军国大事,焦头烂额,没有一点闲暇。
许国抽了一口烟,看一眼正在忙碌的首辅大臣,说道:“大人!你的折子送到皇帝的那里有什么反应,皇帝还没有回话吗?”
“是啊!皇帝也应该有回话了。”申其时的眼睛看了一下门口,随口答了一声,心里多少有点的不安,折子上去有几天了,皇帝为什么没有一点回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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