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苇有些狐疑地看看闹僵了的父女俩,伸手去掏自己的手机。不就是用它拍张照片嘛,还能用坏了?
然而,她在那只灰黑色书包里掏了半天,一无所获——手机正在家充电,忘记带了。
“戈飞,给她用用嘛,弄不坏的。”
“不行,小孩子,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许戈飞像个教育专家一样,严肃地板起脸,口气是没有商量的强硬。
哇的一声,澹澹双手捂住小脸,号啕大哭起来。
“给她吧,你看看,这么点小事,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干嘛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丛苇赶紧打圆场,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给许戈飞使眼色。
“爸爸坏,坏爸爸!澹澹要找妈妈,再也不理爸爸了!”
澹澹抽噎着,泪水糊了满脸,好可怜见的。
许戈飞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地将那只摩托罗拉手机递给了女儿,然后嘱咐道:
“快点,拍完就给我!”口气很是严厉。
又回头冲着丛苇,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小孩子,不能太娇惯了。”
这是理由吗?
一边的丛苇,心里不由得画满了问号。
许戈飞这是怎么了?澹澹用他的手机拍照,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么大变化?难道,他的手机里,存着什么秘密不成?
一念既出,丛苇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结婚十年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互相看过对方的手机短信。这种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
丛苇是个凭想当然看问题的女人,总认为自己的手机里没什么秘密,那么,许戈飞的手机里,就应该跟她的一样。
然而,她又错了。
澹澹上车之后,却不肯把手机还给爸爸,说要好好欣赏一下刚拍的照片。
许戈飞大动肝火,车门一摔,发动汽车一个急转弯,向来路开去。
“你怎么了?不去钓鱼了?”
丛苇小心翼翼地坐在女儿身边,尽量压住心中的疑惑道。
“不钓了!回家!”
许戈飞气咻咻地回道。
“回家?哦。”
丛苇边说,边下意识地拿过许戈飞的手机。
那一刻,她决定破例冒犯一下天威。
结果,就在手机里发现了那些滚烫的情话,还有夏雪那魅力十足的半身照片!
原来,那封信并非空|茓来风,他们的确一直在联系着!所有的希望立刻崩塌,所有的侥幸一并被深深地掩埋进厚厚的尘埃……
丛苇只觉得脑袋天崩地裂般疼痛起来,眼前的一切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什么也看不真切,什么也把握不住。她脸色惨白地蜷缩在后座上,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一点生气,没有一点活力,甚至连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07
许戈飞显然也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内,事情会在澹澹的任性中被再次揭开。看着妻子极度虚弱的样子,他知道,这一次怕是再也解释不清了。
既然解释不清,那又何必多费唇舌呢?许戈飞将车开到家门口,默默地下车,将钥匙交给丛苇。
他发现,丛苇的手冰凉如水,而且在不停地哆嗦着,他的心突然软了下来,替丛苇打开车门,想搀扶她下车,丛苇却坚决地将他的手拿开了。
出轨俱乐部(17)
澹澹已经完全吓坏了,小身体缩在车子后边,怎么也不肯出来。
“澹澹,下车好吗?妈妈身体不舒服,爸爸还有急事要办,不能上楼照顾妈妈了。爸爸不在的时候,澹澹就是大人了,要好好照顾妈妈,好吗?”
许戈飞勉强地冲女儿笑笑,伸手去拉。
澹澹却向他投来敌视的目光,学着妈妈的样子,将他的手拨拉到一边。
“你走吧,我们能行。”
丛苇硬撑着从车里走出来,招呼澹澹一声,率先向楼梯走去。她的双腿却不给她面子,哆嗦得几乎无法迈步。她咬着牙,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忍住!要忍住!
丛苇突然想起回娘家看望父亲时,父亲意味深长的话。
虽然丛苇没有跟父亲说起自己的遭遇,但是,那个睿智的老人,却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心事。他合上正在翻看的书,怜悯地望着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他非常放心的女儿,庄严地说:
“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起名丛苇吗?西方一个哲学家说过,人是会思想的芦苇。你就是人丛中一棵平凡的芦苇,所以,就会遇到平凡的人该遇到的一切事情。但是,既然人是有思想的芦苇,那么,不管你遇到了什么磨难,都要学会运用自己的思想,来解除困境。爸爸老了,你妈妈又走得早,苇子啊,一切只有靠你自己了!”
那次从父亲家回来后,丛苇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她发现她不能因为一封信就这么放弃经营了十年的婚姻,因此,她和许戈飞的事情也就一直这么僵持了下来。她原以为,有了父亲那番话,她是可以抵挡生活中诸多的不幸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当暴风骤雨越来越猛烈的时候,她还是显得张皇失措……
澹澹惶恐地跟在妈妈身后,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一眼呆立在地上的爸爸。
许戈飞的心,碎了。
他满含着两眼泪水,呆呆地望着那母女俩,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留下来。
丛苇忍受着内心的巨痛,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上楼梯。她没有回头看一眼丈夫,也没有再招呼可怜的女儿。
这一刻,她只想着快些回家,回到那个可以让她放声大哭的私秘空间。
楼梯是那么陡峭,让她看着就眼花心跳。她扶着楼梯扶手,尽量前倾着身子,努力地向上攀登着。
好不容易挪到二楼,眼前突然一黑,她的整个身体忽然委顿下来,顺着楼梯急速地向下滚去。
“妈!妈妈!”
澹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跌跌撞撞地扑上来,张开细弱的双臂,将昏迷过去的妈妈搂进怀里。
“爸爸,快来呀,妈妈晕倒了!”
澹澹半跪在妈妈身边,泪水顺着小脸哗哗地淌了下来。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许戈飞,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往楼上冲去。
丛苇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细密的汗水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额头上。
澹澹扑跪在妈妈身边,哭得喘不上气来。
“怎么回事?”
许戈飞扑过去,伸出强壮的胳膊,一把把丛苇抱在怀中,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一边焦急地呼喊着:
“丛苇!丛苇你醒醒!你别吓我,快醒醒啊丛苇!”
丛苇依旧昏迷着,整个人软成一团面。
许戈飞不敢耽搁,抱起丛苇,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来,也顾不上周围邻居们都侧目而视,窃窃地私语着,互相询问着。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把丛苇在车上安置好,许戈飞钻进驾驶室,刚发动开车子,又突然想起女儿澹澹,回身看去,见女儿并没有跟上来,而楼道里却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号哭声,他心里一紧,连忙钻出车子,飞奔向楼道。
出轨俱乐部(18)
澹澹跌坐在楼梯台阶上,满脸汗水和泪水,看见爸爸回来,哭得更厉害了。
“澹澹,怎么了?快起来,你妈妈昏迷了,咱们得赶紧去医院啊!”
许戈飞冲过去,一把拉起女儿。澹澹却尖锐地哭叫起来:
“爸爸,我的腿!”
许戈飞这才注意到,澹澹的右膝盖已经红肿得老高,一丝丝的鲜血顺着小腿流淌下来。他一下子蒙了。
“澹澹,你怎么了?要紧吗?”
许戈飞蹲下身子,匆忙地察看着女儿的膝盖。
“别动!疼!疼死我了爸爸!”
澹澹用小手虚护在红肿的地方,小脸上满是泪水,凄然地望着许戈飞。
“澹澹不哭,不哭哦。来,爸爸抱,咱们去医院,让医生看看,上点药就好了。”
许戈飞说着,将澹澹抱在怀里,慌忙地又向楼下冲去。
“妈妈会死吗?妈妈为什么会晕过去呢?妈妈不会有事的,是吗爸爸?”
澹澹双手紧张地搂抱着许戈飞的脖子,一连串的问题,弄得许戈飞无法回答,只是心烦意乱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爸爸,这些日子你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你是要跟妈妈离婚吗?你们要是离了婚,我该怎么办呢?我们班有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只好跟着奶奶过日子,大家都说,她爸爸又找了个小妖精,才不要她妈妈的。爸爸,是不是你也找到了一个小妖精,所以才不回家的?”
澹澹将脑袋俯在许戈飞的胸前,语气里充满了跟年龄不相称的忧伤。
“澹澹……”
许戈飞哽住了,像被什么突然卡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爸爸,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里,妈妈整夜整夜地不睡觉,还老抽烟喝酒,喝醉了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还不准我告诉奶奶和姥爷。”
澹澹似乎并不希望得到爸爸的答案,仍然不停地絮叨着。
“澹澹呀,唉!”
“爸爸,妖精都是坏坏的女人,她们还要骗唐僧,吃他的肉呢,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找小妖精呢?你们不怕被她们欺骗吗?”
……
“爸爸,妈妈不知怎么了,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妈妈就坐在我的床边,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地流眼泪。我已经非常努力地学习了,学校里评选十佳少年,总共才选十个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已经这么努力了,妈妈为什么还要看着我哭呢?”
“澹澹,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好样的,妈妈不是因为你生气,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才惹妈妈伤心。爸爸做错了事,妈妈是生爸爸的气,没有澹澹什么事的!”
“原来妈妈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哭的啊?爸爸,我们老师说,做错了事情,改了就是好孩子,只要你改了,妈妈就不会生气了,是吗?”
澹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伏在许戈飞怀里不说话了。
许戈飞的心情,像被千斤巨石挤压着,说不出地沉重,说不出地沮丧与懊悔。
是啊,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呢?
可是,夏雪,那个因为曾经跟他同居而堕胎的女人,因为他而留下了终生遗憾的女人,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哭泣着说:你欠着我的许戈飞!你要偿还!
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如果像澹澹说的那样,只要他改过了,丛苇就能原谅他,夏雪就能理解他,该多好啊。
可是,成|人的世界,是多么地复杂!九岁的孩子,怎么能够理解得了呢?
好不容易将女儿抱下楼来,许戈飞惊讶地发现,丛苇已经醒了过来,并且从车里爬出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出轨俱乐部(19)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许戈飞,你走吧。”
丛苇的口气决绝而果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丛苇,我……请允许我回……家……”
“不!”
“可是,澹澹的腿受伤了,你总得允许我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吧?你的身体又这么虚弱,你怎么……”
“不!我自己能处理!”
丛苇说着,俯下身子强硬地将澹澹背起来,头也不回地向五楼爬去。
望着妻子颤抖的双腿,许戈飞的心像被刀搅着一样疼痛起来,他无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脑袋,无声的泪水打湿了他浓密的胡须。
08
事情闹开之后,丛苇那颗伤痛的心,再难恢复往日的宁静。她硬着心肠,拒绝了许戈飞回家的要求,独自一个人带着澹澹,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婆婆家已经根本不想去了,娘家也不敢回,她怕被父亲知道了,会为她担忧落泪。
父亲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而且心脏一直不好,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只是在极度伤痛的时候,将这件事跟刘贝拉和伊春简单说了一下。她知道,必须找个地方将自己的不良情绪发泄出来,否则的话,不但生理上会因为长期压抑而得病,心理上也会因为负荷太重而导致精神出问题。
前面的路还很长,她还有澹澹需要照顾,她不能让自己得任何疾病。
得知丛苇的婚姻出现了危机之后,刘贝拉和伊春约好了一起来到丛苇家中。
三个女人无言地面对面坐着,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丛苇原本觉得,等见到两个好朋友之后,自己会放松地痛哭一场。但是,当她们俩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对她们点头微笑!
“丛苇,看到你的笑容,你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伊春起身找到一盒香烟,一边分给刘贝拉和丛苇,一边眯起眼睛,有些故意逗乐子似的说。不等丛苇回答,又自顾说了下去: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你已经修炼成佛啦,而且还是大肚子弥勒佛!”
“这话怎么讲?”
刘贝拉脱掉鞋子,将身体深深地依靠进沙发里,点燃了香烟。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唉!我要真有那样深的道行,就用不着把你们叫来了。”
丛苇苦笑着摇了摇头。
“莫非事到如今,你对许戈飞那个没良心的还放不下?”
刘贝拉深深地吸一口烟,微微蹙起眉头,黯然叫道。
“我们做女人的啊,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嗨嗨嗨,这可不是什么争气不争气的问题,这是心中有没有爱情的问题!丛苇一定是还爱着许戈飞,所以才这么伤痛苦恼的,如果一点爱都没有了,还这么伤心干吗?”
伊春把玩着手里的香烟,并不点燃,只是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
“我承认,我的确还没有对他死心。毕竟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年,即使没有了爱情,那份亲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可是,人家已经铁了心,又有什么用呢?他搬出去这么久了,连个音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丛苇也点燃了香烟,空气里立刻弥漫起呛人的烟雾。
“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当初呢?未必是许戈飞自己主动要求搬出去的吧?既然决绝地将人家扫地出门了,却又这么牵肠挂肚的,算什么呢?”
刘贝拉不屑地撇撇嘴巴,挥动着胳膊嚷道。
“这个问题还值得好好探讨。我想,不光是丛苇,任何女人遇到这样的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他赶出家门,眼不见心不烦嘛。可是,等到人家真的离开了,自己却又承受不住了。我们女人啊,就是这么矛盾!要不人家还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嘛。”
出轨俱乐部(20)
伊春像个哲学家一样,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女人怎么就叫弱者了?新社会妇女地位提高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哩。谁说妇女没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苇子,你已经做了许戈飞十年的附属品,也该强一强给他看看啦!我就不相信,离开了他你就真的活不下去!”
刘贝拉有些激动起来,也不顾烟灰已经老长,挥动着胳膊,演讲一样慷慨陈词道。
“拉倒吧贝拉,这事没出在你们家林启辉身上,要是有一天姓林的也出轨了,我看你还能硬得起来?说不定早跳楼自杀啦!”
“我们家启辉怎么可能出轨呢?他是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除了我这个烧糊了的卷子跟着他,谁能理他那碗烂咸菜!”
“你可别说嘴,这年头,乞丐都想着娶三妻四妾呢!说不定哪一天,平地一声炸雷,哈哈,林启辉那个小人事科长出轨啦,到时候我看你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斗嘴了。这年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我想了好久,发现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现实,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根本所在。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明白了一点:咱们女人,不能过多地依赖男人,否则,等到事情发生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丛苇的情绪慢慢好转起来,她发现,自出事以来,自己的思维第一次如此清晰。
“还是苇子说得深刻。女人要是太依赖男人,最终会毁掉自己。所以我刚下岗那阵儿,不管林启辉怎么劝我,我就是不答应在家里给他当全职保姆!我才不那么傻呢。”
“贝拉你这么做我很佩服,说穿了,我们女人要想跟男人真正的平等,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蓝颜知己。试想一想,如果丛苇除了许戈飞之外,还跟一些比情人少一点,比朋友多一点的男人来往,也不会像塌了天一样伤心绝望了。所以说,给自己一点回旋的余地,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有一份令自己骄傲的事业也很关键,忙碌起来了,就可以淡忘那些恼人的烂事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又能干点什么事业呢?我们总不能像伊春那样,也去开一家音乐工作室吧?”
“咦,丛苇,你是搞心理研究的,开一家心理诊所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倒是个可行性很强的好主意。伊春,还是你年轻,脑子活络哩。”
刘贝拉猛地坐起身子,冲着伊春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得了吧,我这只不过是为丛苇提供点思路而已,究竟能不能行,还有待于好好论证呢。我想,除非不做,要做就做出个样子来,让那些把女人看成揉倒的面团的男人也看一看,我们女人也不是什么都做不成的家庭妇女,我们之所以依赖他们,只是我们不想做,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真要做起来,不比那些老爷儿们差呢。”
“阿春,你这个思路很好。只是我目前的状态,自己的心理不出毛病就烧高香了,开心理诊所,恐怕暂时还不行。正如你所说,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不能半途而废!”
丛苇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得,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你还是放不下姓许的!”
伊春撇撇嘴巴,做了个鬼脸。
“实在放不下,就再等一等。不过,你要把等待的期限缩短一点。他回来,肯定就是彻底想通了,你们的感情就是‘凤凰涅槃’,重新活过来。如果他还是不归,你就对自己冷血一点,快剑斩情丝,忘记关于这段感情的所有好与不好吧。”
出轨俱乐部(
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