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面色微变,立刻喝道:“抗命不遵者,大逆不道!你竟敢违抗华山派百年教规?”
那名为清玄的道人面色不改,持剑朗声道:“掌门之死多有蹊跷,是非曲直正落在此人身上。若是就这样处死,如何能够问得清楚?黄公子纵然手持掌门令符,却也不能草率行事!”
这番话言语犀利,正点在要害之处,就连黄文炳不禁也一时语塞。他目光一转,随即微笑道:“清玄师弟说得不错,在下急于报仇,倒是考虑不周……”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暂且将武松关押在此,待明日在下与本派三大长老细审之后再做计较。”
武松坐在冰冷的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人也似乎只剩下一具躯壳。这却并非是因为地底铁牢的潮湿与阴冷,而是心中的悲愤与自责已令他麻木。
——宋江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他,而他却一败涂地。现今又有谁再能去救李师师?他又如何再去面对宋江信任的目光?
他简直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石壁之上燃烧的火把将他的双瞳映成了一种奇异的火红色,更映衬出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此刻他的手脚皆已被套上一百七十九斤重的纯钢镣铐,身上的四处大|茓皆已被点,人也被关在由近儿臂粗细的铁栏杆护着铁牢之内。
任何人坐在这样的牢中,只怕都绝对没有办法破牢而出。武松不由得绝望了。
良久。三更已近。
却听头顶隐隐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地牢秘道的盖子似已被揭开。紧接着,铁笼外忽有狸猫般轻捷的人影一闪。
武松微微吃了一惊。火光中,但见那人面目清秀,身形瘦削,正是此前救了自己一命的道人清玄。
清玄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右手一探,已自怀中掏出一把精光透体的匕首。那匕首刃身之上如有一层光晕流动,冷森森,寒气逼人,一望而知是吹毛断发的罕见利器。
清玄手起刃落,两根铁条顿时被拦腰削断。他低首俯身,蹑足自铁笼断开处走了进来。
刀光再现。
那辉煌的刀光,竟使石壁上的火光在那一瞬间都骤然黯淡。武松双手双脚之上的镣铐立刻被刀锋削断。
清玄面色凝重,左手中、食二指并拢疾点,将武松身上被封的|茓道一一解开,轻声道:“随我来!”
武松却未动,低声道:“你要救我?”
“不错。”
“为什么?难道你相信叶之秋并不是我杀的?”
“掌门之死事关重大,我岂能只听黄文炳一面之词?”清玄顿足叹道,“况且此人与阎婆惜都急着要除掉你,其中必有隐情。你若一死,便根本无从查对了。”
武松忍不住冷笑道:“杀人灭口,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只是那叶知秋却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本有杀他之心,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也无妨。”接着沉声道:“你若还是相信那伪君子师父,便不必来救我。”
清玄微微色变,轻叱道:“到底掌门是否如你所说,正需你来找出证据。你若再不走,不仅必死于此地,而且背上的恶名就永远也无法洗去!你难道甘心么?”
他一字字正色道:“我之所以救你,并非为你一人,更是不愿华山派被人愚弄。你可明白了么?”
武松心中微微一凛,沉吟片刻,挺然而起,方自迈出一步复又停下,动容道:“我若走了,你……”
清玄低声截口道:“你担心我做什么?我自然有办法……”
他虽然说得很轻松,但这岂又是一件轻松的事?他竟然冒着背叛师门十恶不赦的大罪,去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武松冷漠的眼里此刻不禁也流露出了感激之意,低低道:“多谢!”
清玄转过身子,悄声道:“跟我来!”
残月如钩。
风中送来的寒气,此刻已弥漫了整个后园。二人刚出了山荪亭,却突然怔住。
后园内很静,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却有人。
一排排的人就似园中森然的树木,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虽一动也没有动,但手中雪亮的长剑早已出鞘。剑光在月下闪动。
他们的轻功无疑已入一流之境——只有具备这样的功夫,才能在无声无息间将整个园子完全包围起来,甚至连地洞里的武松与清玄都听不到丁点声息。
这些人自然就是华山剑派的弟子。
突然间,无数根火把就亮了起来,将后园照耀得如同白昼。火光炫目。黄文炳的那张脸随即也在火光中出现。
他的脸上此刻也充满了愤怒——他确是一个天生的恶徒,就算是演戏也比别人演得像十倍。只听他长叹一声道:“清玄,你果然还是背叛了华山剑派!”
清玄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道:“我没有。”
人群中已有人在厉声喝骂:“你竟然敢私放杀害掌门的凶手,不是背叛师门是什么?你已不配做华山弟子!”
另一人高声接道:“你哪里还能做‘玄’字辈中的首徒,从此刻起,华山剑派便将你逐出山门,你还是用从前的名字——张青为好。”
一时间,众人呼喝不绝:“今晚就要将你们乱剑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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