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毒若蛇蝎,快逾厉电,剑光过处,所有事物立刻被绞得粉碎。使剑之人必是杀人如草芥的老手。
剑锋,看着就要刺入胸膛。武松瞠目狂吼!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原本昏昏熟睡着的宋江竟突然一个翻身,“啪”的一声,以一双肉掌夹住了剑锋。
使剑人大惊,拔剑,剑不动。再刺,剑仍不动。
他只觉得掌中之剑如同铸在了对方手中,怪叫一声,左掌并起如刀,向宋江的右颈切去。
这一招“掌刀”霸道无比。若是砍得实在了,连铁石都能一刀劈开。
宋江双掌制剑,无法松手,却忽地夹住剑锋一拧,将整个剑身如麻花般拧了过来。但见长剑弯曲如弧,斜斜横在他右颈外一寸处,竟不折断,正是一柄千锤百炼的灵异软剑。
锋锐的剑刃泛着银光。使剑人若不及时收回左掌,立刻就要生生被自己的兵刃割下来。
使剑人的武功确已臻化境,反应之迅疾甚至出宋江所意料。只见他左手掌刀忽而化为满天掌影,斜斜向下击向宋江腰间,握住剑柄的右掌同时一松,剑柄便挟着自身弹性与一股强大的内力,呼啸着撞向宋江面门。
使剑人右手甫松,便立刻五指齐张,成鹰爪之势,朝宋江当头抓下。五根铁一般的手指,立刻就能在对手头颅上掏出五个血洞。
便在眨眼之间,他竟同时攻出毒辣无比的三招,招招制人死命。若是反应稍稍慢一点,即刻便要死在他的手下。
哪知宋江忽地松开双掌,胸腹后缩,身子就如有人突然在背后大力拉扯着一样,箭一般倒退了回去。
使剑人看似必杀的三招,竟全都落了个空。
——这一番电光石火的过招,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宋江身子倒掠,口中哈哈大笑道:“‘软剑令狐’,你果然还是来了!”
只见宋江面色虽带着苍白,眉目间也有几分憔悴疲惫,但一双眸子仍旧是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刚才昏迷不醒的模样?
武松眼角瞥见宋江以双掌夹住剑锋,精神猛地一震,腰腹间真气充盈,小腿上提,双肩下沉,身子竟如车轮般在半空中倒转过来。
他掌中的刀锋也化做一道青光,自空中向脚下那人头顶斩去。
——要知凌空转折,改变方向,本已是十分不易。此刻他竟然在空中头下脚上地倒旋,更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身下那人始料未及,大惊之下,只见头顶的刀光已如闪电般飞来。
仓皇之中,他横刀一挡,只觉得手中猛然一轻,“吭哧”一声,掌中之刀竟被拦腰斩为两断。
武松以雄浑无比的内力注入右掌之刀,先斩断对方兵刃,随即劈入他的头盖骨。
冰凉的刀锋,立刻便将那人的头颅、脖颈、躯干自中缝斩为左右两半。
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猛然飞溅了出来!
尸身在惯性的作用下,还在继续往上飞。刀锋太快,所以尽管这一刀已截断了他的生命,但视觉与脑能力在这一刹那还没有死,还可以看见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还可以思考。
“尸体”仿佛觉得两眼所看到的景物,正在飞快地往两边分开,忽然又交叉重叠起来……最后的一刹那,他的左眼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右眼——他已看到自己血淋淋的两片脸孔,正面对面地相对着!
一个人的左脸如果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右脸,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没有人能想像,甚至没有人能描述出来,只因死人永远也不能说话——这人最多只能在临死的一刹那,发出无比恐惧的最后一声惨呼。
令狐喜一把抄起尚在半空中的紫藤软剑,稳住身形,剑尖复又挑起。
剑式一起,一股凌厉的杀气,即刻便笼罩了整个禅房。
只见他灰衣高冠,细眉长目,整个身子就跟手里的剑一样,又软又韧。他目光斜睨,冷冷道:“宋江,你竟是在装病?”
宋江微微一笑,道:“我虽身子尚好,但却还是有一个心病。”
令狐喜挑眉道:“哦?”
宋江微笑道:“你们在落雁峰上盗宝,又故意设下损我内力的圈套,我若不将计就计,给你们制造这个刺杀的机会,只怕这个‘心病’却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令狐喜盯着他厉声道:“落雁洞中之宝正是被我取走。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拿回去!”
宋江点头微笑道:“这自然是高俅给你的第一项任务。”
令狐喜冷冷道:“不错。”
宋江徐徐道:“而你此刻前来,自是为了执行这第二项任务。”
令狐喜森然道:“你屡次与高太尉作对,难道今日还想活命么?”
宋江含笑道:“是么?只怕他又要失望了……”
却听禅房外又一声惨叫,叫声未落,武松持刀在手,已掠回屋内,紧紧盯着令狐喜。
令狐喜如若未见,依旧向宋江冷笑道:“你道自己的身子真是铁打的么?接连给八人输血,内力纵不损伤,体力也要大打折扣。更何况你连日奔波,几乎未曾休息,而我却已将精神体力都培养至最佳状态……”
他的笑容越发阴沉,说道:“若在平日,你我之间尚需恶战一场,方知鹿死谁手。但今日么……嘿嘿!你虽然已接下我一剑,我的‘追魂夺命十三刺’却还未使出。”
他说着话,目中已渐渐燃起一股炽热的火焰,厉声道:“我若不是已十拿九稳要你的命,又怎会前来?你们纵然要两人齐上,只怕死的也是一双!”
武松目中寒芒暴射,早已被这番无比狂妄之言激起了怒火。他本已要扬刀冲上前去,脸色却忽然变了。他竟骤然发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流窜的杀气所紧紧缚住。而这股杀气无孔不入,竟似是活的。
令狐喜全身的精力方才都已凝聚在剑锋上。自剑刃之上逼出的杀气已蹿入了武松的衣袖,蹿入了他的耳孔,蹿入了他的眼睛……——连日的激战、劳累与伤痛,已使武松心力交瘁,真气几竭。此际这股杀气恰好乘虚而入,快要将他的意念全部击垮。
武松此时不要说进攻,竟是连丝毫防御之力也未有。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气正在折磨着他的肉体、精力和意志。他的神志已经被这股杀气所震慑。断臂处的伤疤也似有千万枚针在攒刺,掌中那口钢刀似有千斤之重,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
武松双目之中的神采已开始渐渐黯淡,身子摇摇欲倒,几乎便要成为一具空洞的躯壳。令狐喜瞧在眼里,不禁冷笑道:“莫要以为你刚才一连杀掉了‘曾家五虎’中的次子曾参、三子曾索、四子曾魁、末子曾升,就能向我挥刀。此刻我若要你的命必定只用三招!”
冷冷剑光中,他的整个人和剑似已不再是有形有质,而是化作了一团弥漫的、妖异的、胶合揉动着的杀气,一团几乎无懈可击的杀气。
“重剑慕容”、“残剑独孤”纵然是剑中枭雄,而他竟已是剑中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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