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现在很后悔,他整晚都站在院当中,手上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两只蝴蝶,他腰间挂着一壶箭——一壶很特别的断箭。
眼泪此时轻轻地滑出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武艺大成而且饱读诗书的流星真正体会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之情,明白了人生不如意十之**的无奈。
于是他打扫干净了自己的所居之地,封闭好所有门窗,带上简单的行李和他最爱惜的武器——蝴蝶和箭。
他要去父亲执行任务的地方去看看,去找找,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从未食言失约于自己生日的父亲不能回家陪自己过十八岁的生日。
他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给爸爸留了一封信,他的字写的实在很好,比不错,好很多、很多。
这说明他的手很稳、很准、他的眼很明,很精,他的神很定、心很有悟性。
这些都是一个暗器宗师所必须具备的素质,他好像天生就懂了、就有了这些素质——这也只是唐锲为之骄傲的一方面而已。
就在楚月来跪在师傅的坟前之后七天,流星也亲手埋葬了自己父亲的一件衣服——这是他带出来的唯一一件父亲的遗物,做了个最简单的衣冠冢。
他把父亲埋在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他清楚地知道了那天父亲和逍遥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为父亲骄傲,也为自己失去这么伟大的父亲而痛苦万分。
自从十岁时伺候自己的唐婆婆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感到这种痛苦,如今这痛苦比十岁时来的更加痛苦百倍。
他也从此再没有别的亲人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说她死了,说的时候父亲的眼里的怒火和复杂情绪,让后来渐渐懂事的流星隐隐地感觉到了些什么。
可是他早已经不在乎母亲的去向,因为他长这么大,实在不知道母爱是个什么东西。
痛定思痛的流星决定要做两件事情:一件事要完成父亲毕生最大的希望——用自己研发的暗器打败唐门所有的人,要让唐门所有的人都羞愧难当、后悔莫及。
要让自己父亲的暗器列进暗器传承排行榜,能让唐家的后代子孙世世代代的都能学习使用父亲发明的伟大暗器——图纸和构造原理都在流星的住处,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收储。
另一件事就是他想做保镖——专门跟杀手做对的贴身保镖,这是他自己现在的真实想法。
因为他实在讨厌父亲一直从事的职业——他也因此厌恶杀手的组织和成员,更加厌恶逐出父亲的唐门人。
如果不是他们也许自己的父亲就不会当一名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杀手了,那样也许他就不会死了,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过十八岁的生日了。
可江湖中没有如果可言。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流星来到了步路小镇——小镇是古城这个东西、南北交通枢纽的前站,也是西行或者进京者的必经之地。
风继续在吹,而天色已晚。
已收拾好悲伤但面色冷峻的流星住进了小镇上的有间客栈——住的正好是叶小仙和铃铛昨天早上刚刚退掉的那个房间。
他叫了四样小菜,一碗鱼汤,他不喝酒,就这么静静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餐,想着自己的未来。
在楚月来和夏芸紧赶之下,他们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回到了步路小镇,这时天色也刚刚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