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风透过轩窗拂入,吹散了屋中淡淡的酒香。一双深邃的眼痴痴地望着壁上的画,修长的指轻轻的描绘着壁上轮廓,壁上的画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匆匆十余载。岁月似厚爱石之轩,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一身深蓝色儒衫道不尽的俊逸潇洒,唯有神情却是增了几分伤感。
忽闻声后传来声响,石之轩徐徐转身,望向来人。
“主上,小姐与公子失散后,至洛阳与寇仲等人相遇。”安隆躬身道。
阁屋内一阵静谧,石之轩倏然弯身,左手提起酒壶,为碧玉酒杯中斟上酒。右手摩挲着杯上刻纹片刻,抬手将杯移至唇畔,轻抿。深邃的眸子慢抬望向安隆,待到杯落桌案,方道:“萱儿不曾出过远门,不知江湖险恶,派人暗中护着。”
“是。”安隆点头,抬眸望了眼主上,慢慢退出雅室。
一步步迈下木阶,思绪却回至十年前,他与主上至岭南祭奠夫人,路遇一个模样甚是可爱的小女娃,那时正追着一只小兔,那会他本不解主上在见女娃时先是一愣,尔后蹲身捉住小兔递予小女娃,后暗中跟上女娃才知缘由。小公子被冉依依救活,而夫人竟为主上生下小姐,而小姐生辰亦是夫人忌日。自那后,主上每年会至岭南一次。
石之轩回身望向石壁上的画,手转动着杯身,叹出一口长气,道:“清清,我竟不敢与他们相见,只因萱儿那句父亡。”
洛阳城内,某间酒铺。
沐萱一身轻便的罗衣绸裤,坐在跋锋寒右手侧,一双美眸注视着寇仲搬台移桌,终躺在两张合起来的方桌上。铺外马蹄声渐近,沐萱摇了摇头,竟也学着他们睡起觉来,只是她可不敢做出躺在两张桌上的不雅姿势,只能双手相贴,头枕在手臂上闭目。
跋锋寒瞧了眼三人,苦笑道:“你们可真够朋友。”见无人答话,也不再言,目光落在宋沐萱的玉容上,绝色的美人近在身侧,无法让他漠视。
按寇仲所说,世间绝色美人少之,石青璇神秘莫测,婠婠似精灵,皆是让人神往却不能接触的女子。而沐萱不同,她的美可归凡尘,与人谈话,清脆的声音使人觉得亲切万分。而相处这些时日,更觉所有难事于她都不放在心上。
如昨夜盗璧,她只需几句赞语,竟让祝玉妍改了主意放过他们。不过祝玉妍那句奥妙的话,使跋锋寒疑惑难解,“小心着点。”,简短的话里到有几分嘱咐的味儿在里面。
突然,一道悦耳声音在铺外响起:“你们三个给我滚出来。”
跋锋寒冷眼瞧向铺门,与铺外公子对话一阵。
听过两人对话,沐萱抬首望向铺门,柔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理,这么个睡觉的好日,被你给叫没了。”
一句似撒娇的柔语,却伴着“砰”的一声,铺门四分五裂,化为漫天木碎洒向铺内。沐萱提手捂唇,责怪的目光望向铺外那轻摇着画上美女的摺扇,玉树临风的英俊公子。两人霎那的对视,沐萱撇过头,脸上飞起一抹淡红,心悸不已。
而站在铺外的公子亦是一愣,想着刚才柔婉清音,以及那不比师仙子差的仙颜,心湖泛起涟漪,却不曾察觉。见沐萱不再望他,方才回神,想起来此目的,大步走进铺内,在跋锋寒对面坐下。
望了望身侧两人,沐萱起身走至木碎较少,正对徐子陵睡着的位置坐下,提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正欲喝时,徐子陵睁开眼,凝了沐萱一眼,又闭上双目。沐萱面露疑惑之色,端着的茶杯慢慢放下,扣在桌上,再望向跋锋寒,只见那被称为“多情公子”的侯希白长身而起,朝她望了一眼,洒然离去。
此时沐萱脸上已是红晕双颊,身侧突然多了个人,不需望他,便知是寇仲。
只见寇仲坐在沐萱身侧,握着杯品了口香茗,后道:“我刚见过玉致。”
“致致是个好女孩,你如喜欢李秀宁,便不要去招惹她。”沐萱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望着寇仲道。
不愿寇仲害致致的伤心,她与致致感情极好,对致致了解甚深。想来致致心里也矛盾着,道不清对寇仲是何样的情!
“我明白,元大哥与我说过这事……”望了眼沐萱,寇仲起身走向跋锋寒,两人谈起别的事来。不再将心底的疑惑放在心上,说至最后竟拿徐子陵打起趣儿来。
听寇仲笑语,徐子陵起身怒骂。余光扫过右侧,已不见沐萱踪迹。微微一愣,心道:她何时离开?顺而想起元誉,那日襄阳城一战,元誉离去,也是这般悄无生息。
故对元誉兄妹二人的师傅,又多了分好奇。
***
洛水河畔,沐萱望着眼前缓缓驶过的一叶轻舟,那叶小舟朝着天津桥的方向而去,一双妙目霎时间透出幽暗的眸光,顺着小舟的方向望去,久久未移开视线。忽地感觉身后有何不对之处,沐萱侧身望向对街屋舍上,漆黑一片,未见有何不妥之处。
多心了么?
沐萱摇了摇头,回过身去。慢慢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右手握着绳,无质的玉对着温柔的月光摇晃,只听她忽道:“娘,你说哥哥去哪了?”话音刚落,远处“蓬”的一声使沐萱惊住,呆愣了一会,沐萱立刻施展精奥步法,朝天津桥方向走。却不知她转身时,一道黑影悄无生息的闪出,邪目凝视她的背影。
当沐萱赶至天津桥时,正巧见婠婠身子斜掠过洛水之上,回眸说话间,一道光芒由桥底斜冲而上,快速袭向婠婠。沐萱眉头一皱,心道:敢伤我哥哥的媳妇,谁这么不要命!
身子一飞,沐萱右袖飞出,扫过扇尖,与暗袭婠婠的人打了个照面。玉掌按在美人扇上,难以置信地望着侯希白,但见他仍想阻拦婠婠,劲气于掌心迫向侯希白,侯希白闷哼一声,身快速落下,险掠往堤岸。
沐萱顺势飘上桥栏,身子却是一转,望向黑暗一角。是谁在暗中护她?她未吸和氏璧中异力,怎会打伤侯希白?
侯希白亦感意外,环目四望,直觉告诉他石师在洛阳,许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