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真像我与老蔡预料的一样。
所有来采访的记者第一个矛头都指向了派出所。派出所的钱卫所长在花铃的操纵下,早把当天的纪录重新制作了一个副本。外地的媒体记者看到的派出所有编号的案件纪录只是动了手脚的副本,尽管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也说不出来。
危机不仅是危险,还是机遇,只要会操作,坏事也能变好事。老蔡又告诉花铃说,让白总给市宣传部门的负责人建议,让国内这些平时请都请不来的媒体大腕在宣传部门同志的陪同下,逛一逛中原的少林寺,参观一下国内藏物第二丰富的中州博物馆,闻名天下的殷商遗址,向他们展示一下我们厚重的中原文化,陪他们到开封吃顿风味独特的开封小吃,向他们描述一下中原城市一体化的宏伟蓝图。特别是这些记者们临走时不要忘了送他们一些土特产,像汴绣,汝瓷,好想你枣片,中原一品烟等。
果真,这些记者口头上一再拒绝,可是临走时一样也没有落下。
有些人天生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给国内各大媒体周旋的同时,花铃这边下重手了。根据老蔡的吩咐,她按烟厂那天记者发布会到场签到的名单一一联系到人,让他们在举报材料上签字。之后,又把网络上所有有关这件事的负面报道拣一些措词严厉的下载下来,制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网络语言可想而知,不但锋厉形象,而且荒诞得富有鼓动性。花铃先是让我看,问我能不能找一个主题串起来制成一个大的专题。“算了吧!真理再向前一步就是谬误。”我幽幽地说。花铃见我不想过多的参与,就让办公室的小伙子忙了一个通宵整成一个文案,封面用红字打上《谁在妖魔化中原人》,复制成三十份快寄给宣传部,新闻出版署,文化部,中国记协,文明委,省相应的部门及各大媒体。
这件事本来就有一个网上炒作的前提,新闻主管部们已经注意到了,但是鉴于事情的特殊性,调查吧!怕如果事情是真的了,对新闻行业的影响太大。不调查吧!外界会对新闻部门产生一种极为恶劣的负面印象。花铃的材料使他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缺口。
调查组是第四天到达中州市的。先是找到《中原观察报》此文的作者姚远,让他提供封口费的证据,包括文字资料与图像资料,后到派出所了解派出所对民工的审案纪录。结果可想而知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调查组一般都是给一个指导性的意见。这次调查组几天下来也是什么也没有说,临走时建议中州市的新闻主管部门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规为准绳,对这一事件进行妥善处理。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中原观察报》打死也没有想到让他们提供封口费的文字资料与图像资料,而不是对参与此事的其他媒体记者进行纪律教育,更没有想到调查组最后的处理意见仍是让中州市的宣传部门作决定。风向说变就变。在调查组走后的第二天,中州市宣传部门开会做出决定:《中原观察报》的《民工受雇与记者封口》系假新闻,作者在事实不清楚,报道目的不单纯的情况下写出对中州形象和中州新闻队伍不负责的假新闻,影响恶劣。写此文的记者姚远清理出新闻队伍,总编辑由于政治修养不够记大过,报纸停刊整顿三个月,全体员工政治新闻学习三个月……
白总请我和老蔡是在《中原观察报》被停刊的第三天。
那天,一光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时间不?他想和我聊一聊。我说行?晚上到我家让媳妇做手擀面。一光电话中还蹊落我说,什么手擀面,不还是机器轧的吗?我说机器轧的,可也叫手工面。他绞缠说,那应当叫机轧面。我一听逗了,现在连*都称小姐了,还有什么不能美化一下。电话还没有放下,手机响了。花铃说今晚上白总请吃饭,下班后开车来接我。一光没有手机,我连忙按着来时的电话打回去,是公用电话,接电话的人说那人走了。我只得给媳妇请假,说白总请客,晚点回去。如果一光晚上去咱家了,你给他说一声他打过电话后我又有了应酬,别让他那小心眼想其他的,不要忘了给他做一碗手工面,让他吃了滚蛋。媳妇电话中说:“那就算了。我身体不舒服,他来了让他自己做吧。”媳妇说这话时我心里一阵子不舒服。儿子一岁多了,我陪她们的时间不是多了,反而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