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了,又加到这章,大家就可以不用再购买就能看到了,算是补偿吧。
PS:郑重表示,此文一对一HE,如果以后看到任何——情况(你们懂的),请淡定,请冷静,相信我,一定会HE的!
第一幅画中,黑衣人静静站在高台之上,抬头看着天空,身后万人跪拜,最前面的几个人,抬头看向黑衣人,眼里满是崇敬。
天上连绵的云霞间飘着几根淡淡的彩带,彩带在画的最上边角落里,很容易被人忽略。更吸引人的无疑是半空中飘着的两样东西,一件华丽的衣服和一颗青色宝珠。
但是陈玉几乎在第一眼就被边角的彩带吸引了,也许这幅画想要表达的是王得到了宝物。但是陈玉心里像猫抓一样地想知道,谁给了王这两样宝物。
作画的人无疑用了夸张或者类似神话传说的手法,因为接下来第二幅画,黑衣的王穿着那件衣服飘到了半空,而他身后,徘徊着巨大的青龙。下面成了战场,王的子民踏着战败的敌人,挥着手里的利剑。
陈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幅画上的青龙,那简直是四脚青的放大版。陈玉立刻往自己脖子上摸去,四脚青似乎是感到了陈玉的情绪,老实地被他抓在手里,和陈玉大眼瞪小眼。
对比了很久,陈玉甚至拎起它的小爪子仔细研究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四脚青确实像画里的龙,虽然现在看起来更像蜥蜴。陈玉手劲放松下来的时候,四脚青趁机又蹿回陈玉肩上,似乎生怕他的父母一个不高兴将它遗弃在这里。
陈玉再抬起头,他的脚已经自动带他来到下一幅图面前,王的即位大典,辉煌的大殿上众臣朝拜。王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他只是淡漠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
陈玉立刻发现了王注意的东西,那是宫殿门口飘着的几根彩带,借给王宝物的神仙,来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第四幅,彩带已经占了大半幅画面,凌乱的飘着,陈玉甚至能感受到外面的人想要回东西的急迫。然而画面的另外一端,黑衣的王却把天衣收了起来。
神仙帮助了凡人,但是他想不到人性天生就是贪婪的,本该感念他恩德的人现在却不想归还那些东西了。
陈玉往里走了几步,继续看第五幅,王的寝殿门半开半避,黑衣人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他用无限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寝殿里面,门里面,飘出一根彩带。
陈玉嘴角边泛起了苦笑,历史果然是胜利者书写出来的,简单几幅壁画,描述了被上天眷顾的王得到了神仙赐予的宝物。成功之后,迷恋神仙的王却不肯将宝物还给神仙,于是将神仙永远困在了宫里。
多像那个传说,纯情的小伙子偷偷藏起了来湖里洗澡的仙女的衣服,仙女没有了会家的翅膀,留下来和小伙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然而事实却远不如故事那样美好,陈玉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封寒,被偷了衣服的仙女回不了家,一直在努力要回自己的东西,甚至被原先帮助过的人百般陷害。
陈玉只觉得心里的担子越来越重,壁画上面的一部分肯定是真实的,如果封寒代表的就是彩带的主人,那么他到底欠了封寒多少?而且,陈玉闭了闭眼,他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封寒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真相越来越近,封寒却离他越来越远。
封寒站在了最后一幅画面前,陈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乱,几步走了过去。靠近封寒后,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彼此,陈玉心里顿时安分了不少。
陈玉也看向最后一幅,然后他张大了嘴,被故事的结局惊到了:第六幅,在五个石雕巨兽之间,黑衣的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高高举起了手,在举行着奇怪的仪式。
他周围站满了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穿的衣服分外眼熟,陈玉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上,几乎都是这种衣服。黑衣人身边的那些人穿的,是二十多年前的衣服。
这说明,最后一幅画所描述的事是在现代发生的!这幅画在二十多年前被画了出来,然后被送回湖底。
黑衣人在举行什么仪式,而他将这画送回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沉思中,陈玉的视线无意识地在壁画寻找着,在扫过某个身影的时候,陈玉猛地停了下来,然后震惊地睁大了眼。围着黑衣人站着的,有个人侧着头,只露出了小半张脸。那个人身边的光线很暗,很难被注意到。
但是陈玉还是认了出来,画上的人,居然是庄老大。
陈玉脸色苍白,立刻将壁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更让人吃惊的结果还在后面,陈玉发现除了第五幅,居然每幅画都有庄老大!
而且都是在距离黑衣人很近的位置,虽然作画的人刻意将其他人淡化了,但是陈玉还是能看出来,庄老大确实一直跟在黑衣人身边。
陈玉呆呆地看着壁画,他觉得心里发寒,像是有什么阴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围着他悄悄发展着,最终会把他吞噬掉。
(2)
封寒看了神不守舍的陈玉一眼,转身往前面去了。
陈玉的视线立刻从画上瞄向了封寒,自从进了卧室,他就一直注意着封寒。可能是因为进入敌人的墓里,封寒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庄老大。
陈玉发现,封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鱼凫王身上。
见封寒离开没再注意这边,陈玉偷偷将几幅画拍了下来。
陈玉犹豫了很久,也没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封寒反过来问他,你是画中的谁,可怎么办……
陈玉叹了口气,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神经质的。
也许,这么隐瞒并不是个好主意。等从镜水湖出去,他打算告诉封寒一切,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
反正,那时候再不说,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毕竟洛清说过,封寒会带着他们离开。
如果自己真准备把他留下来,总要付出点什么。
正琢磨着怎么说能减少封寒的怒气,陈玉忽然看到了床头边上的一幅画,这幅画明显和那一系列地壁画不是一个人画的,线条和人物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
而且,画上居然是个绝色女子,身上衣服精致而华丽,头上戴着镶着宝石的金冠。漆黑的丹凤眼,薄薄的朱唇,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庄重华丽,贵气天成。
难道是鱼凫王的王后?
不论是三星堆还是金沙,都很少看到出土的女人画像或者雕像,就是奴隶都少见,据考古学家分析,在那个时期的女人地位可能非常低下,陈玉不禁暗暗猜测着这女子的身份。同时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封寒,他也会找个漂亮姑娘,然后带到父亲面前,那时候陈森必定严肃但是心里充满了欢喜,然后结婚生子,美满幸福。
陈玉又看了封寒一眼,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单论容貌来说,封寒比这个绝色女子还要养眼,总也不算太亏。而且,他家还有一只豹子和一只四脚青要养,大概他也没有其他精力养个孩子了。
大床的两侧各有一幅画,而封寒自从过来就直接站在了另外一侧。陈玉也没着急去查看床两侧的柜子,而直接绕到另外一侧去看那边那幅画。
看到画的内容的时候,陈玉好悬没笑出来,这上面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
穿白衣服的小孩俊秀非常,绷着小脸坐在桌旁;穿黑衣服的那个还有些婴儿肥,小脸和露出来的一截手腕都是肉嘟嘟的,可能骨架纤细,这孩子虽然有肉却并不显胖。
两个小孩中间放着一壶酒,两只玉杯,一黑一白,明明静止的画面,却给人惊人的美感。像是这样如画的风景真真实实就在面前,那白衣孩子张开口,清冷灵动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你觉得东西会在哪里?”冷不丁,耳旁有人问道。
陈玉回过神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封寒,封寒边说话边皱眉看着那幅画:“鱼凫一定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寝殿里,只是不太容易找出来,他一向喜欢比别人多绕几道弯,你看看这屋里有没有机关。”
陈玉答应了一声,忍不住说道:“这里面的两幅画和外面那些似乎不大一样。”
封寒依旧盯着那幅画,冷飕飕地说道:“当然不一样,这是鱼凫自己画的。”
陈玉抽了抽嘴角,前世的他还真是有才啊,同时又感到万分惊讶,什么人能让‘他’如此看重,不仅亲手作画,还挂在卧室里?
“难道这位是王妃?那这两个小孩,啧,这么可爱,不会是鱼凫的——”儿子吧?
陈玉还没有八卦完,就看到封寒忽然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你再往下说——”
陈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是哪句,但是他确实触到了封寒的逆鳞,连忙很有眼色地打住话题,小心地说道:“当然,我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最重要的是,额,先找到那些东西。”
封寒瞪了陈玉一眼,转身往卧室内的其它地方走去,走了两步后,又回头警告似地盯着陈玉。
陈玉不情愿地抬起双手,保证道:“我马上离开这幅画。”
陈玉打量着卧室里可能会藏东西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最近的地方,最熟悉的地方,最不会被人怀疑的地方。
陈玉的眼扫过墙上所有的画,最终停下来的地方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每次他都下意识地停在床头的一幅画上,而且是那幅画着美女的画。
陈玉皱了皱眉,走到那位美女王妃面前,仔细看着那些华丽繁琐的服饰,看着头上垂下来的饰品。
那带着寒意的漆黑的眼睛,那抿着的带着淡淡讥讽的唇角,都带着一种不可形容的贵气。
五官精致到让人惊叹,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陈玉慢慢拿出手机,将拍的那位鱼凫登基的壁画放在了美人画像的前面。
观察了一会,陈玉吃惊地张大了嘴,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位美人很有可能就是鱼凫王自己。
如果不仔细对比,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又没有太过相似的地方,平常人绝对不会想到这点。但是陈玉将手机拍的照片摆在女子画像面前的时候,细看就能发现,鼻子的轮廓,眼睛的位置,嘴角,下巴,几乎一模一样。
可能作画的时候,鱼凫刻意模糊了某些明显的东西,两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是陈玉打赌,如果将两幅画重叠,相似的地方会更多。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以前看到的一本杂记上,有人称鱼凫王为鱼凫女王,并不是完全是杜撰。至少这家伙,居然为自己做了这样一幅画。
当然,这也确实是一个混淆视线,隐藏东西的好办法。
陈玉开始仔细打量那幅画,繁复华丽的纹理,手臂上金光灿灿的臂环,观察了很久之后,终于发现,这幅画左胸口,也就是心脏的位置有些异常。
陈玉伸手抚摸着那个位置,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封寒转过身,就看到陈玉在一脸痴迷地猥琐一幅画,不禁脸色一变,那女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陈玉用不着这样没出息吧!
不禁带着怒气开口道:“你——”
陈玉惊恐地看着他的胳膊往墙里面陷进去,而外面的画,在他的手臂陷进去的瞬间灰飞烟灭了。陈玉一面心痛那幅极美的画像,一面担心,就算发现了线索,他还有没有命去拿。
眨眼间,封寒的手已经用力握在陈玉胳膊上,而对面,在画消失之后,露出里面青石一样的墙壁,不过,在那幅画像心口的位置,有个黑色的圆洞,陈玉的胳膊就陷在那个洞里。
陈玉觉得自己的手正在慢慢被一只怪物吞吃,情急之下,用力往回拽。
紧跟着,他感到手触到了一根极冰冷的东西,下意识地一拉。
然后他的手解脱了,面前两尺见方的墙壁有一块整个凹陷下去,露出藏在里面的东西。
陈玉愣愣地看着墙里面的盒子,再低头,发现他的胳膊完好无损。
“果然找到了。”封寒冷冷地说道。
然后伸手将盒子拿出来,放到大床旁边的桌上。
这时候,外面的人也走进了屋里。
陈玉却抬眼看向了另外一侧的那幅画,鱼凫没有王妃,或者说,他不看重他的王妃,他的卧室里没有那个人的位置,那么那幅画上——陈玉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那个白衣的孩子垂在身侧的手上,有三个暗金色的指环。
140
140、140背叛 ...
陈玉有股大笑的冲动,那个白衣小孩明显是小时候的封寒,他实在没想到,封寒也有这么正太这么可爱的时候。也许是心理作用,认出来之后,越看越像,那鼻子那眼睛,都有着封寒的影子。
陈玉强忍着笑看着那个白衣小孩,想到刚刚多看了两眼,封寒就一脸愤怒活像自己欠了他不少钱的模样——事实上,一直都是陈玉在养家,陈玉想到这点,不由不抱希望地想什么时候能扭转一下现状,包括地位什么的。
“果然还是你们这边有效率,这么快就将东西找到了。”庄老大选在最恰当的时候带着人出现在门口。
封寒和陈玉都没有说什么,倒是洛清和尤部长脸色相当难看,阿吉也往陈玉身边走了两步。
封寒眯着眼睛看向陈玉,不客气地将陈玉从那幅画面前扯回来,理所当然地说道:“把这盒子打开。”
陈玉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认命地回来观察床上摆着的重要线索。
盒子的机关很简单,陈玉几乎在五秒内就将盒子打开了。
盒盖内侧有只无冠鸟,里面静静地躺着五块石头和一把钥匙。五块石头流光溢彩,充满了神秘的美感;一把造型怪异的青铜钥匙放在石头旁边。
周围的人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盒子里,封寒和庄老大都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
陈玉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手抚过盒盖内侧的无冠鸟,然后干脆地退出了圈子。两尊大佛摆在那,陈玉想要拿什么绝对是想跟自己过不去。
众人身后,陈玉垂着眼老实站着,偷偷将手里捏着的纸条收起来。那是他看着有古怪,去摸无冠鸟的时候,鸟嘴里吐出来的。
这种时刻,陈玉更加相信,鱼凫是个算无遗策的人,他盒子里的五块石头肯定全是假的,真的早就送到自己手里了,就像他想让自己拿到的笔记本,或者地图,或者打开那铁盒子的钥匙,都没有一件出过差错。
除了,自己一直没有恢复记忆。
至于这盒子里的那把钥匙,陈玉猜测着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我要救人,东西先放我这里。”庄老大抢先说道。
封寒连看都没看他,直接将钥匙拿了出来。陈玉打赌封寒知道那五块石头是假的,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好说话过。
庄老大不舍地看着封寒将钥匙收起来,最终调整了表情说道:“如果想启动仪式,石头和钥匙缺一不可。好在我们目标一致,黑衣人是你的敌人,也是我们庄家和淘沙家族最大的仇人。等到了地方,我们再继续合作。”
陈玉吃惊地看向庄老大,不说他本来就是黑衣人鱼凫王的手下,黑衣人什么时候又成了七大家族的敌人?陈玉转过头,壁画里,长身玉立的鱼凫王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美。
现在的关键是,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但是所有的后果都是他陈玉负责的。
陈玉脸色苍白,觉得心里压力更大了,压抑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现在却被一个距离他三千多年前的人将生活搅合的惨不忍睹,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些?陈玉愤怒地想,他根本不是鱼凫,他决定死不认账!
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如果庄老大说鱼凫王是你们的敌人的话,那么你们这个敌人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刚刚查到,鱼凫王就在这里。”
寝殿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良久,封寒抬头,冷冷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陈玉倒吸了口气,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要发生了,他却阻止不了。他已经在角落里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安全,想躲到马文青身后去。
然后陈玉发现他恐惧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动弹不了。
说话的那个青年,是曾经的‘母亲’。
青年微微笑了,抬手指向众人身后的陈玉:“他就是曾经的鱼凫王,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敌人。”
所有的人都看向陈玉,又是一阵沉默。
马文青愤怒地说道:“我说你小子有毛病吧!别随便胡说八道,他是谁我比你清楚,我看你倒是更像鱼凫王。”
青年并没有生气,只是挑了挑眉,往身后拎出来个伙计,说道:“这种话,我当然不会随便乱说。他刚查到的,证据已经带过来了。”
那伙计站了出来,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封寒旁边的洛清微微拧起了眉。
伙计先拿出两张照片,第一张赫然是陈玉和黑衣人在包厢里说话的照片,伙计说道:“本来我们调查的是黑衣人,他的外表就是鱼凫王,但是追踪的时候,居然发现他和陈家的小少爷有联系。于是我们当时猜测,小陈爷或许是鱼凫王的追随者。”
陈玉脸色难看,他已经做不到如无其事,他愤怒地高声说道:“这种照片能说明什么?我就不信他没和其他无辜的人说过话。当时是他把我打晕了,带到包厢里的。”虽然义正言辞地反驳着,但是陈玉并没有看向封寒,主要是他不敢。
伙计看了陈玉一眼,又举起了第二张,“那张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是第二张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水底的青铜宫殿,是鱼凫王为自己修建的陵寝,也许是他准备以后生活的地方。这宫殿的门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打开的,或者说,除了小陈爷,谁都打不开。”
“那个九转玲珑锁,需要他的血才能打开!这说明了什么?鱼凫王会让谁掌管他宫殿的钥匙?”说到这里,伙计已经像个自以为怀有正义感的、趾高气昂的侦探。
第二张照片,是九转玲珑锁内侧的照片,上面点点血迹。而除了陈玉,没有人动过玲珑锁。
莲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伙计,缓缓说道:“这也不能说明,阿玉就是鱼凫王。”
伙计看了莲生一眼,将两张照片递给其他人传看,然后,在陈玉恨不得杀了他的眼光下,拿出一张薄薄的纸,说道:“好吧,也许小陈爷对前面两个证据都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说服这些相信着你的人,但是,看看我带来的最后一个惊喜。”
伙计转向其他人,带着一种十足有把握的兴奋,说道:“自从发现小陈爷有问题,我就仔细调查了他。结果,我刚查到这位陈家小少爷出生的医院,就拿到个有趣的东西,他的死亡证明。陈爷唯一的儿子,在二十五年前,就死在了他出生的医院。这个人,根本不是陈爷的儿子。”
陈玉脑袋里嗡的一声,他被最后一条打击到了,虽然在海底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内幕,但是这张死亡证明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之后,他真的再也不能是陈森的儿子了……
庄老大用一种深思的目光看着陈玉,最后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当年内幕的人都清楚,鱼凫王最后确实在研究转生仪式。”
庄老大这句话,无疑肯定了陈玉就是鱼凫王。
陈玉脸色苍白,孤伶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震惊、脆弱且无助。
“那现在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马文青底气不太足地质疑着,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一起长大的玩伴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谁知道,也许是鱼凫王又一出掩人耳目的计划。反正最后仪式上,谁是鱼凫王,就可以一清二楚。我还听说鱼凫王身上有个神秘的胎记,即使转生也不会消失,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我想我们现在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是谁。”庄老大带着莫大的怨恨,盯着陈玉说道。
“不用检查了,他就是鱼凫。”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说道。
陈玉感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寒意,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抬头看向封寒。那双眼睛里的彻骨的恨意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甚至抽痛。
他迫不及待地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自己在封寒眼里已经是个骗子,那么再说谎话无异于让封寒更加不相信他。
最后陈玉说道:“你知道,自从你醒过来之后,我什么都没做。”
这样深刻的不能承受的仇恨和背叛,根本不应该发生在他和封寒身上,他们家庭生活和谐,感情逐渐加深,并且事实上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除了知道那该死的真相之后,就一直在努力隐瞒,就算这个,也只是为了维持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能让千年之前的鱼凫所做的事毁了所有他认为美好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封寒没有接陈玉的话,冷冰冰的、带着努力压抑的愤怒问道,陈玉一瞬间觉得他已经恢复成那个刚从水晶棺中醒过来的封寒了。
“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陈玉觉得嘴里发苦。
封寒翘起唇角,他没有再等陈玉说下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狂躁地抬手抽出一件东西,那是那把黄金权杖的一部分,拆开之后的一把匕首。
陈玉愣愣地看向封寒,背着光,除了封寒的眼睛,他几乎看不清楚封寒的任何表情。
他看到封寒向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把匕首,也许他想杀了他,这一直是封寒想做的事,把他所受的所有痛苦还给他。
一切就要结束了吗,陈玉绝望地想到,他没想到真到了摊牌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那些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在他看来无比幸福的日子,在封寒眼里,究竟算什么?
这一刻,陈玉心里疼到不能忍受。
他知道自己是鱼凫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把封寒的东西都还给他。封寒知道的时候,先让自己看到的是他的恨意。
也许封寒不是没有感情,陈玉感觉的到,他只是接受不了鱼凫这个人。
看着越走越近的封寒,陈玉忽然淡定下来,他嘴角甚至扯出一丝微笑。
也许在你看来,我伤害和背叛了你,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但是在我看来,你同样背叛了我的感情。来吧,封寒,这一刻,你到想做什么都好,结束让我一直痛苦的问题。
“封。”
洛清忽然伸手拉住了封寒,急促地说道:“封,你冷静下来。先别杀他,不然你会后悔的。等你明天冷静下来,再想怎么处置鱼凫王。”洛清关切地看着封寒,努力劝说着。
而庄老大的人,已经有人从后面过来抓住一动不动,毫不反抗的陈玉。
封寒被洛清拦着,没有再往前走,他一直盯着陈玉,好半天说道:“别让他逃走。”
洛清松了口气,他连头都没回,那个人,已经翻不起风浪了,洛清对封寒说道:“那先关起来,这宫殿里是有牢房的。”
陈玉默默站在那,看着封寒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还看着那个方向。
庄老大往陈玉这边走了一步,阿吉立刻挡在了陈玉前面,他毫不退缩地看向庄老大,冷冷地说道:“你想做什么?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庄老大看着两人,最后笑了笑,上下打量着阿吉,“真是让我感动的忠心,你放心,仪式还需要他,那之前,他都不会有事。”
庄老大转了回去,跟手下人交代着接下来的事,而那位假扮母亲的青年正在打电话,因为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他们也打算休息一个晚上,然后离开镜水湖。
两边的人互相不放心,尤部长和庄老大身边的一个伙计一起将陈玉压到了地牢里。
陈玉临走的时候看了马文青一眼,然后绕过‘母亲’往外走去。
马文青呆呆地看着陈玉,陈玉眼中的伤心和绝望是如此明显,是他没有在陈玉身上看到过的。
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宫殿居然会有地牢这玩意。门被从外面关上了,阴暗冰冷的屋里只有陈玉一个人。门外守着尤部长和庄家的那个伙计,防止他逃跑。
陈玉安静地在角落里坐下来,用手捂住一直抽疼的心口。然后,陈玉发现现在脑子里居然出奇的冷静。他先将那个纸条拿了出来,用手机照着,看清上面写着几个字:真正的钥匙在胎记里面。
陈玉呆了呆,首先想到的是封寒拿的果然不是真的。
陈玉垂着头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赫然是那位‘母亲’拿着打电话的手机。
陈玉在看到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在湖底有信号的,一定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机,所以,陈玉刻意在离开的时候经过了那位‘母亲’身边。
很多人知道陈玉手指很灵活,却不知道他爷爷究竟都教过他什么。有些东西,陈玉从来没有用到过。然后,陈玉顺利的偷到了那只手机。
虽然将陈玉关了起来,但是并没有人想到将陈玉的东西拿走。
陈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三声之后,被接了起来,那边去没有人说话。
陈玉迅速地先开口说道:“你帮我去查一下,三月十二号,我去A俱乐部时,跟一个黑衣人在同一个包厢的时候,监视我的人是谁;还有谁去S医院查过我的出生资料。别跟我说你查不到,要快,我马上就要。”
这回手机里面终于有人回话了,一个懒懒的声音说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酬劳怎么算?”
陈玉沉默了片刻,“还是那句话,你的东西,我不会答应帮你全部处理出去。但是我那里的东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但是我现在就要。”
“行。”那边爽快地回到,然后又问了一句:“你的声音怎么听着不对?有多急?”
陈玉闭了闭眼:“我现在就有生命危险,你说有多急。”
那个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陈玉抬起头,想收起电话的时候,发现门开着,一个人正站在那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刻终于来了——当封寒知道陈玉身份的时候……
我一会回来回复留言送分,待会见。
141
141、141哀莫 ...
“是你——幸好是你。”陈玉松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警惕性下降了很多。再这样下去,在别人没害死他之前,他自己就把所有的把柄都送到别人手上了。
如果被其他任何人看到他能和外界联系,他的手机也保不住了。
门口的马文青脸色沉郁地看着他,干巴巴地说道:“我不觉得那么幸好。”说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看门外,走进来,将门关严实。
马文青走到陈玉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玉颓废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问道:“那些——是真的?你——我爸,陈叔和所有人的性命之忧全是你手设计的?”
陈玉抬眼看了看他,脸色同样难看:“我也不知道。”
陈玉完全没有反驳,冒出这么一句,马文青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挨着陈玉坐下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陈玉抬眼瞟了马文青一眼,眼中闪了闪,张开嘴刚想回答,又被马文青不耐烦地打断:“行了,我问的是你现在拿在左手里东西,跟我说实话,陈玉。”
陈玉表现得比马文青还坦荡,将左手扬了扬,露出手里的东西,坚定地看向马文青:“我要知道真相,所以我联系人帮我查,到底是谁处心积虑地要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公布于众。文青,别管我,也别把手机拿走。”末了,陈玉又理所当然地加了一句:“你就当没看到吧。”
马文青脸色立刻黑了,一把揪住陈玉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跟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在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你手里的时候?”
陈玉漆黑的眼无辜地看了马文青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嗯,即便是在这时候。”
看着马文青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陈玉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下来,他揉了揉眉心,茫然地说道:“文青,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很普通,自从有了封寒,豹子和四脚青之后,变得平凡而且幸福。但是现在我不那么看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时刻有生命危险,有人要害我。”
马文青立刻问道:“谁?”
陈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谁都有可能,但是封寒不会,你也不会。”说完察觉到自己不假思索地说出封寒的名字,陈玉的眼神黯淡下来。
马文青瞪大了眼,看了陈玉半天,用手拍在他肩膀上,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很荣幸你算上了我。”
陈玉苦笑着看向马文青,“没办法,真到了这种时候,只有你才相信我。”
马文青愤懑地抓了抓头发,“这就是傻的一种表现,上辈子你一定是我的债主,我其实有这种想法很久了。”
陈玉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陈玉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一段录音,让马文青听了一遍,说道:“记住,有机会将这个亲手交给封寒。”
马文青抬头看向他,吃惊地说道:“洛清?他什么时候找你说的?”
陈玉不想多说,“他单独找的我,费尽心思,挑你们都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马文青琢磨着录音里的话,洛清说他不喜欢封寒,只是为了封寒能带他们回去。想到陈玉的用意,他不禁吃惊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洛清对封寒有那个意思吧?”
陈玉眯起眼,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他要是不是那个意思,那么体贴地整天围着封寒转悠是什么意思?!”
马文青张口结舌地看着陈玉带着讽刺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愤怒的表情,丹凤眼微微眯着,居然有种风情无限的错觉。
“难道你在吃醋?”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陈玉挑起眉,不悦地看向马文青,说完了却又有些心虚,犹豫了一小会儿,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马文青用力点头,用眼睛表达着无比肯定的意思。
陈玉脸色一黑,脑海里闪过洛清的威胁,冷冷地说道:“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不在了,他也别想觊觎我的人。”
听到这句话,马文青的小心肝颤抖着替陈玉酸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其实看那小子也不顺眼,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送到封哥手上的。”
陈玉呼出口气,随即又想到今晚封寒拎着匕首走过来的情景,顿时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无比苦涩地说道:“封寒,他——他现在想只想着杀了我,就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算我们以前,以前——”
马文青用力握住了陈玉的肩膀,他觉得在墙壁上那盏灯的光晕下,陈玉半明半暗的脸看起来难过得要哭了,不由说道:“其实话说回来,对封哥来说,那不只是上一辈子的事,该忘就忘了,这辈子重新开始。对他来说,你的转生只不过是对付他的一种手段。”
陈玉垂下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情感上他还接受不了。也许从很久之前开始,感情的天枰就一直没有平衡。
正在这时候,陈玉手里的另外一只手机响了几下。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那只手机上,马文青推了推陈玉,说道:“是不是你让查的消息来了,快看看。”
陈玉也没有避着马文青,对他们两个来说,根本不需要。他翻开手机,消息是以短信的形式发来的。
陈玉打开第一个消息,最上面是简单的一句话:S医院查你出生资料的人,因为不能传视频,只能截图给你。
下面是一张照片,一个男人正站在一间明显是医院办公室的房间里翻看手里的档案。
陈玉的眼睛眯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拿出证据的伙计。
然后陈玉打开了下一个短信,地点已经换成了A俱乐部,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张图,还是那个伙计。
陈玉紧跟着又打开了第三条消息,上面写道:因为人不在,我很难追踪到他是受谁指使。我查了那几天所有能找到的监控录像,那个男人最后去了一个地方。但是可以肯定,那房子的主人是清白的,并且屋主并没有住在那里。我把照片发给你,也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这句话下面,依然是张照片,那个伙计正走进一栋普通的二层别墅里。
这一片是杭州有名的富人区,陈玉并不陌生,男人走进去的别墅也没有出奇的地方。陈玉仔细观察着那栋房子,然后陈玉注意到了二楼的窗户。
陈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拿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呼吸也瞬间变了。
马文青忙用力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陈玉,你先冷静下来。”
陈玉呆了很久,视线才重新聚焦,他用手指向照片,别墅的窗户,嘶哑地说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马文青将手机拿了过来,凑到自己眼前,陈玉说的窗户里有个人的侧面背影,难得陈玉这样都能认出来。
然后马文青也张大了嘴,他注意到的是陈玉都没发现的细节,那个人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上闪着光,那是戒指,三枚暗金色的戒指。
马文青抬起头,失声说道:“是封哥?!”
陈玉失魂落魄地看向他,最后低低笑起来,脸上的笑在马文青看来更像哭,“文青,他不相信我,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也许自从我知道了一些东西之后,有很多让人怀疑的地方,但是当时封寒没有问过我一句话,他背地里查我……是我傻,我比你傻多了。那些日子,在以为我终于找到了这辈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拥有了家人的那些日子,封寒在做这些。原来,最终想要调查我的人是他。我在他眼里,一定是个笑话。”
说完,陈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精气神和力气,他冲马文青摆了摆手:“文青,文青,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马文青担忧地看着陈玉,已经将自己过来兴师问罪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他慌乱地安慰道:“陈玉,我相信你,封哥,他应该也是相信的。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陈玉有气无力地推了推马文青,在手收回去的时候,忽然将手里的那部电话也塞到马文青手里,说道:“文青,如果我——出事了,将这个手机里的东西也给封寒吧。”
好歹我也要给自己留点尊严,告诉他,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陈玉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马文青再跟陈玉说话的时候,陈玉已经闭上眼再也不搭理他了,那种全无生气的模样让马文青感到心痛,甚至怜悯。
看了陈玉一会儿,马文青起身,他决定去找莲生商量一下。莲生是陈家的人,而且同样很喜欢陈玉,他一定能想出办法帮他。
马文青离开后,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门边,问尤部长:“他们说了什么?”
尤部长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洛清,摇头:“关着门,听不清楚,你担心什么?门口有两个人,他走不了。”
洛清面无表情地看了那扇门一眼,转身往庄老大他们的地方走去。
两人来到僻静角落,洛清冷冷地看向庄老大:“你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走这一步棋?你有什么目的?”
庄老大惬意地勾起唇角,淡淡说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这不是也正好帮了你吗?如果封寒不知道他是谁,对他产生恨意,你以为封寒会让陈玉启动那个逆转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有人说要看陈玉吃醋的——
另外,看到上一章大家集体要求赶紧发下一章,于是勤奋的犹大发上来了,鼓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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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142、142真相背后 ...
陈玉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都在叫嚣着疲惫,身体和精神都是,但是他还是勉强提起精神问道:“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当然,根本是无心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封寒垂头看着陈玉,半阖的漆黑的眼里深不可测,他慢慢俯□,凑到陈玉耳边,说道:“亲爱的,如果对不起我的人是你,我会亲自动手要回来。”
陈玉猛地睁开眼,因为在太过坚硬的地面长时间地维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腰腿酸软。他还在地牢里,浑身都是粘腻的冷汗,而且不停地喘着粗气,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梦到以前自己问封寒的话,也许那时候是想要个保证或者想证明自己对封寒来说算什么,当时他没有听到答案就睡过去了。现在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大脑深处的记忆。
难道封寒真的早就知道了?
陈玉用力攥紧了拳头,其实,就算到现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期望,宁愿自己还是相信着封寒的。但是连马文青都知道来看看他,封寒为什么没有来?如果来了,他再难受,也会再试一次能不能跟封寒说明白。
陈玉的心沉了下去,以前那些明亮温暖的感情像是全部消失了。
封寒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之前,他的日子简单平凡。
封寒出现之后,很早离开家的他得到了心里一直暗暗期待的感情,那时候,他偷偷惊喜着,总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付出却得到了很珍贵的东西。封寒大概永远也体会不了,自己是多么幸福,多么高兴。
但是他没想到封寒离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开始那种简单平淡的心态,也找不到了。
他觉得心里只剩下了黑暗,就像这阴暗漆黑的地牢一样。
阴暗漆黑——陈玉忽然睁大了眼,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不安,这里不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地牢里有灯,而且是明珠照明,不会有燃料用尽这种可能。
而尤部长和庄老大的伙计同样不可能进来把明珠拿走,他们也用不着这么做。
而且,陈玉感觉到外面异常安静,现在应该是半夜,难道所有的人都睡了?
陈玉从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狼眼手电,想了想把枪放到了右边口袋里。
手电亮起来的时候,陈玉并没有感到安全,相反他的心直往下沉。墙壁上的灯不见了,地牢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看不出来哪里还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随着陈玉的手电筒扫过地牢的每一处,陈玉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深。
手电筒又一次扫过屋子里,最后停在了门口的位置,地牢的门,是虚掩着的。
陈玉愣在那里,如果门开着,他依然听不到一点声音,那就有问题了。更奇怪的是,他觉得门的方向不对,他睡着之前,模糊地记得左边是门,现在门却在右边。
他醒来的时候还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以至于现在手脚还在发麻,当然更不可能睡着睡着在地上滚了一圈。
陈玉疑惑地站了起来,在这如此静谧的空间里,他不由自主地也放轻了动作,似乎怕惊扰到黑暗里某些未知的东西。
陈玉先走到左边墙壁处,用手敲了敲,又摸索了半天,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左边的墙壁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哪一块是中空的。
陈玉皱了眉又看了看左面的墙壁,最终离开了那里,来到门边。让陈玉吃了一惊的是,外面居然也是一片漆黑,门口没有任何呼吸声,看守他的人去了哪里?
明明马文青进来的时候,他能听到庄家的伙计就聚在拐弯不远处,封寒他们……想来也不会太远。
可是现在这一片死寂是怎么回事?陈玉的心脏跳动得更快,背上冷汗不断冒出来,这诡异的寂静太让人不安了。陈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了两分钟,决定四处找找。
这一次陈玉没有再顾忌,将枪拿在了手上。
当陈玉走完两条过道的时候,刚才的冷静已经全部消失了。没有人,任何地方都没有人。
在漆黑的通道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陈玉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手里的狼眼手电闪了闪,光线慢慢地暗了下去,快没电了。陈玉几乎要崩溃了,他手忙脚乱地换上了备用电池,通道里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他才控制住双手的颤抖。
就算封寒他们再恨他,对他的报复也不会是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走了五分钟之后,陈玉停了下来。黑暗总是令人恐惧的,尤其是只有他一个的时候。陈玉总觉得在这么走下去,会遇到很恐怖的事。
他想走回去,但是,回关他的地牢?陈玉苦笑,也是,在那里他只要防备一扇门就行了,不像现在,他要注意四面八方。
陈玉在原地坐下来,考虑接下来怎么办。他现在找不到别人,而且似乎迷路了,他根本没找到那条青铜龙做的通道。
陈玉忽然想到,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还真他娘的名正言顺,正好是他的陵墓……
就在陈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寂静地宫殿深处忽然传来沉闷的响声,就像是生硬的金属互相撞击的声音。
陈玉一个激灵,那声音听起来在很远的地下,难道封寒他们去了那里?还是那里的某种东西就要过来了?陈玉待不住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前走。
又转过一个弯,陈玉忽然停住了脚步。远处的一个大厅里,灯火通明,一个隐约的人影坐在高台上的座位上。
陈玉僵了几秒,就关了手电,一步步走了过去,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在等他。就像宿命一样,陈玉踏上了白玉台阶。
九级台阶之后,陈玉进入大厅。坐在高处的黑衣人优雅骄傲,精致的五官简直叫人移不开眼。
陈玉和他对视良久,然后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陈玉皱起眉,这个人很眼熟。
年轻人却先笑着开了口,“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是我跟着爷爷去你学校宿舍找你帮忙的,我是姜家的姜扬,沙漠里我们也见过。”
陈玉脸色变了变,他猛地看向那个年轻人,问道:“从最开始,你们去找我,就是个阴谋对不对?”
陈玉瞬间想起了很多事,那块玉佩,然后云南之行。傈僳族族人,绑架,祭祀,祭品……
姜扬笑了笑,眯眼看着陈玉,然后说道:“你说的不完全对,我去找你是为了将那块玉玦送给你,不过那并不是最开始。”
陈玉深吸了口气,看向黑衣人,很多问题涌上来,纠结了很久,最后陈玉问道:“你——是鱼凫?”
无论如何,陈玉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不是三千年前的那个帝王。
黑衣人忽然大笑起来,像是看透了陈玉的心思,带着一种蔑视和幸灾乐祸,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你才是鱼凫。”
陈玉眼睫毛颤抖着动了动,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那么,你是谁?”
黑衣人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两级台阶之上俯视着陈玉,但是陈玉脸上平淡到看不出任何不悦或者难受,这又让黑衣人不满。
他高傲地、讽刺意味十足地说道:“尊敬的王,我是谁,你真想不起来了?那阿吉和庄秋你还记不记得?”
陈玉沉默着,黑衣人果然知道所有的事,他知道阿吉和庄老大都是追随过鱼凫的人。
黑衣人脸上忽然出现了极度难过和万分遗憾的表情,“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我真想看到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的表情,要知道,这一刻,我等了这么多年。”
陈玉漆黑的眼不动声色地看着黑衣人,说道:“为了你想看到的表情,所以你会告诉我所有的事。”
黑衣人看着陈玉,又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脸上变成了阴沉:“就算想不起来了,你还是没变。不过,你说的没错,我都会告诉你。”
“我,庄秋,阿吉,都是你的手下。庄秋一直是你最信任的人,阿吉是你身边最厉害的人,而我,是你为封寒选出来的祭品。”黑衣人淡淡的一句话,让陈玉脸色立刻变了。
黑衣人看到陈玉吃惊的表情,冷笑一声,“没错,我才是你选出来的祭品。斗了那么多年,你实在躲不开封寒,于是想了个办法,转生到其他人身体里面。转生之前,你几乎设计好了所有的事。”
“比如你转生的身体要有机会拿到你保存的东西,比如为封寒找个祭品绊住他的脚步,比如你真正想要的东西,都放在你最放心的地方。这一切都很完美,可惜你终究做错了一件事。”
黑衣人走下台阶,用力抓住陈玉的衣领,眼睛血红,周身全是戾气:“为什么,你会选我做他的祭品?!”
陈玉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眼里看到这种疯狂的恨意,被吓了一跳,本能的说道:“我不知道……”
黑衣人用力捏住陈玉的肩膀,陈玉疼得厉害,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玉觉得自己动不了了。
黑衣人伸手摸向陈玉的脸,一晃眼已经换了种表情,眼里只剩下万分迷恋和珍惜,连语调都充满了深情,“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一直仰望着你,没有人比我更虔诚,所以在除了你主动选的阿吉和庄秋,没有人能靠近你的情况下,我会让你看到我,成为站在你身边的第三个人。没有人,甚至阿吉和庄秋也一样,能像我这样爱你。”
冰冷的手指在陈玉脸上滑动,黑衣人甚至拉过陈玉的头发着迷地亲吻,陈玉已经被这些内幕惊呆了,他意识到黑衣人动作的时候想躲,却惊讶地发现他真的动不了了!
黑衣人继续说着,手也越来越用力,“可是我没有想到,最后你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了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有多疼,我不在乎我的生命,可是我这么爱你,得到的是什么?!你对我弃若敝履,我再也不能留在你身边。”
黑衣人又大笑起来,抓着陈玉衣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让我付出了全部的鱼凫王,是天底下最聪明却也最冷血的人。”
“沙漠的女王,为了你覆灭了她的王国,放弃了永生的机会,最后长眠在沙漠深处;封寒是你唯一一个朋友,最后你拿了他的东西,挖了他的心,发现逃不开之后,还想害死他。”
陈玉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他满脸绝望地看着黑衣人,问道:“我跟封寒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认识他的,我对他做了什么事?”
黑衣人看着陈玉眼里的痛苦,却没有半分高兴,相反脸上更阴沉了,他要的是陈玉因为他痛苦,而不是其他人。
“你们之间的事,其他人知道的并不多。有一天,你把封寒带回来,然后他就一直在你身边。直到后来你准备夺皇位的时候,封寒一直在给你帮助。那也是你知道永生的开始,甚至说成仙也不是枉言。于是借了他的东西,你不打算还了,你得到了永生,你却还贪心地想要更重要的东西。”
“只是封寒太厉害了,就算没有心,你和我们同样斗不过他,于是你只能选择转生。在我成为祭品的时候,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如果我真成了封寒的祭品,他就算不死,也再也不能威胁到你,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真相背后,是另一个可怕的真相。
陈玉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封寒这么——防备他,是不是,是不是有情可原。
黑衣人手指玩弄着陈玉的头发,凑到他近前,又带上了那种优雅的微笑,说道:“可是我不甘心,怎么能在我死了之后,我最爱的你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于是你进行转生仪式的时候,我利用那个仪式,趁机到了你的身体里面。然后开始布置一切,让你成了封寒的祭品。怎么样,滋味好受吧?”
黑衣人疯狂地笑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却依然那么温柔,“还不只如此,我不禁要取代你,得到你一直求的长生,我还要给你准备了最后一个惊喜。”
说着,黑衣人挥了挥手,姜扬在座椅后面的墙壁上一按,后面的墙壁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一个小厅。
那一瞬间,陈玉鼻子一皱,险些吐出来,恶臭,血腥味扑鼻而来。
黑衣人抱着不能动弹的陈玉,慢慢走进了小厅。
陈玉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呆呆地看着小厅里的情景,做不出任何反应。小厅里最显眼的是中间的池子,那池子里全是血,隐约看到一个人在里面缓缓动着。
细看的话,那是一个勉强称之为人的东西,从头到脚,没有任何皮肤,恶心的红色肌肉和血管在空气中暴露着,眼睛部位更加可怕。
黑衣人笑了笑,着迷地看着陈玉,低下头在陈玉耳边说道:“亲爱的王,你肯定认不出来是不是?那就是我原来的身体。如果我是祭品,那我和封寒大概都是这种结果。”
“可惜的是虽然你算无遗策,却算错了我,我有了自己的势力,比如姜家,并且渗透到了你的势力中去。换了祭品,还把你扯了进去。更妙的是你居然没有恢复记忆,还爱上了最恨你的人——相信我,封寒对你和我对你的恨是一样深的,他知道真相的那个瞬间,那表情一定相当不错吧。他一定像我这样,恨不得亲手折磨你,了断你。”
“但是错过了今晚,他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会让你转生到那个身体里面,让你体会一下我的痛苦。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在你这个身体里面,没有体会到,但是你会有机会的,这是你欠我的。要知道,养着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没有任何思维的身体有多难,我可是一直为你准备着。”黑衣人兴奋地说着,脸都有些发红。
陈玉盯着血池里那个人,颤抖起来,黑衣人终于满意了,他笑了起来:“王,这次记住了,我是越,当你在我的身体里的时候,你可以一直想念着我。你放心去吧,我会拿着你从封寒那里抢来的所有东西,到你一直想去的地方。你想害死他,我会帮你完成的。你的这个身体,我真是太满意了。”
黑衣人说着将陈玉放到了血池边上,然后解开了陈玉的衣服,象牙白的胸膛露了出来。黑衣人俯□,眼里露出了极度热的爱慕和极度的悲伤,“再见了,我最爱的王。”
说着一只手点在了陈玉的胸口,另外一只手扔了颗珠子打在血池里的人头部。
陈玉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生机和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的双唇慢慢开阖着。
黑衣人看了他一会,俯□去听。
“……寒……封寒……”他还没有把封寒的东西都还给他,还没有跟他说——
黑衣人脸色顿时变得愤怒难看,高高站了起来,“你们是最不该在一起的人。”
陈玉慢慢地闭上了眼,黑衣人松了口气,正在这时候,一个青色地东西疾快地闪过,跳上了黑衣人的肩膀。
姜扬扬眉看着,发现那是一只青色的四脚蛇,个头不小,爪子上还牢牢地抓着一面镜子。
地上的陈玉已经彻底断气了,于此同时,血池里的人凄厉地惨呼起来。
洛清正在守夜,心里事太多,他睡不着,借着无烟炉微弱的光,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封寒俊美的侧脸。
突然,封寒睁开了眼,脸上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洛清一阵惊讶,刚想说什么,眼前已经没了封寒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揭开了很多谜底,不知道大家怎么反应,我在考虑买那种锅盖合适……
离完结已经不远了,想起来忽然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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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的专栏:
143
143、143需要 ...
黑衣人猛地睁开眼,不舒服地喘着粗气,四脚青两只爪子抓住他的头发,抬着头不断地用头蹭着他的脸。
姜扬无视了血池里那个怪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走过来小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黑衣人用手扶住额头,痛苦地晃了晃脑袋,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我绝对没事。”
虽然黑衣人语气笃定,姜扬还是十分担忧地看着他,他表现的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黑衣人边揉着眉心,边挥了挥手,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血池里的人,只是迅速地说道:“去杀了他。”
姜扬瞬间明白了,是血池里那个家伙让主人这么不舒服,这种事,他还是很乐意为他分忧的。
姜扬走过去的时候,黑衣人抬起眼,复杂地看着血池里面的人,那个人也在看着他,就算恶心到让人想吐,他的眼睛还是很亮,然后血人冲着黑衣人吼着什么,却呜呜咽咽,根本听不清。
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安息吧,陈玉心里叹到。
黑衣人的身体里,是陈玉。
在陈玉没有呼吸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拎了起来,然后快速地射到了黑衣人身上。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到了黑衣人的身体里面。
陈玉抚摸着四脚青,又看着它挂在尾巴上的镜子。如果他没猜错,他的意识刚刚被那面镜子吸了进去,那里面一片汪洋,模糊不清,隐约间能看到个巨大的蜿蜒盘踞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瞥,陈玉也猜到那是海底墓里的青的身体。这镜子大概可以聚集携带精神体,所以自己被青抓着回到了黑衣人的身体里面。
而现在的四脚青,大约就是海底墓的青,借着真言镜和那颗玉石珠子跟着他们出了海底,难怪它的表情这么熟悉,难怪它看到真言镜就不舍得撒手。
最难测的是人心,曾经的属下有多少背叛了他,只有这只被困在海底上千年的青,还是这么不离不弃。
但是即便是自己回到了这个身体里面,还是没有鱼凫的任何记忆。
陈玉用手拍了拍肩膀上依旧乖巧的宠物,向地上躺着的自己的尸体走去。
看到那具尸体,陈玉只觉得,也许他真的已经死了。这样,再也没有人会为难了。
封寒,如果我欠你那么多,就让我死在镜水墓里吧。希望你的生命里,给你带来痛苦的那个人,和你相处短暂的那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慢慢消失掉。
而我会用另外这个身体,归还你所有的东西。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没有遇到过我。
陈玉看着地上的尸体良久,蹲□,然后将自己尸体的上衣扒了。大概刚死不久,肌肉还没有僵硬,只是凉的可怕。
陈玉将尸体翻了过来,尸体的背上,有个怪异的胎记。陈玉用手摸了那个胎记一下,从自己背包里翻了匕首出来,然后划开了背上的皮肤。
陈玉脸上皱成了一团,就算尸体是没有感觉的,他都觉得疼。如果他没有到鱼凫的身体里面,真要这么取出钥匙,这罪也受大了。
所以即便是坏事,也总会有好的一面的,陈玉自我安慰着。
鲜血淋漓的胎记里面,慢慢露出来一块硬东西,陈玉皱着眉将东西拿了出来,擦去上面的血迹,里面莹润透亮,居然是块玉。
原来钥匙是块玉,陈玉猛然惊悚了,陈森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字叫陈玉?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想到这里,陈玉眼里又黯淡下来,按照他们的说法,灵魂本来就是外人,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了,没有了陈森给的血肉,他彻底不再是他儿子了。
陈玉沉默了一会儿,将那块玉和自己原来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他决定将自己的尸体送回去,这样别人都会以为陈玉,或者鱼凫已经死了,没人再找他麻烦,他要争取时间,还有些事必须去做。
陈玉忽然想到这大厅里还有另外一个碍眼的姜扬,而且他已经很久没出过声了,不由转身看去。
陈玉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大厅里依然安静,血池里的人已经死了,姜扬晕倒在池子边上。
陈玉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他看到姜扬手里的匕首Сhā在血人的脑袋上,来这么一下,他不死都奇怪。
但是,姜扬并没有受伤,他为什么晕倒了?
陈玉迅速考虑了几秒,他已经能听到隐约的声音,他没有多少时间了。陈玉决定赶快把尸体送回去,至于那个姜扬,趁机甩开他更好。自己不可能一直扮演那个他们熟悉的黑衣人都不被发觉。
陈玉抱着尸体回了地牢,他诧异于自己力气之大,居然很轻松地背上了所有的东西,再拎上具尸体。
看来他换了身体,如果不考虑带来地那些灾难性的后果,还是有些福利的。陈玉将尸体放回了地牢,地牢门对面的墙壁上,隐约传来钻头钻动的声音。
陈玉一愣,瞬间明白了,他开始的记忆并没有错。地牢的门本来就是在他左面的,他出去的那条路是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所以看不到人。
至于左边的墙上没有任何机关,陈玉苦笑了一下,他的思维果然狭隘了,这整间地牢就是个机关,它整体转动将门换到了右边。也许是那个越做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越的目的达成,‘他’已经死了。
陈玉站着看了左边的墙很久,封寒就在那面墙后面。然后陈玉回到了门的外面,在墙壁外侧找了很久,找到了机关,将门关上,然后整间地牢开始缓缓移动。
马文青正在努力用那把堪称纤细的钻头破开整面墙,他不知道那该死的门去了哪里,而现在封寒疯了一样,要他们把门打开,而且不能用炸药,因为陈玉在里面。
“封哥,你为什么觉得小陈玉出事了?昨晚我还过来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啊。”马文青抽空问道。
封寒铁青着脸,两眼一直瞪着那面墙,“陈玉出事了,我用我的血在他身体里面做了记号,如果他有事,我会第一个知道。”
马文青奇怪地看了封寒一眼,但是没有多问。而跟在封寒身后的洛清,听到那句话后,脸色瞬间惨白。
马文青并没有郁闷很久,他的钻头像是触到了某个东西,然后墙壁开始缓慢移动起来,马文青连忙将钻头拔出来,站到一旁。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怪异的动静,直到一扇石门露出来,墙壁停止了移动。
“太好了!看来马爷我也能找到机关了,我得向小陈玉——”马文青兴奋的声音忽然嘎然而之,门的下面,正缓缓流出血迹。
封寒没等别人打开机关,直接用力将门推开了,周围的人甚至听到某些金属断裂的沉闷声音。
马文青打开了手电,然后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
陈玉躺在地上,手臂无力地放在身侧,一动不动。屋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人们很快注意到血是从陈玉身下流淌到门边的。
虽然陈玉离门边不算远,但是这地上的血也多到恐怖了。
马文青心里涌起强烈的愤怒和不安,谁对陈玉下手了?为什么这么大动静陈玉没有反应,他晕过去了?
不,不是,陈玉的胸膛甚至没有起伏。马文青脚步僵硬地走到陈玉身边,颤抖的手探到他鼻子下面,良久才缩了回来。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陈玉居然死了,但是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是普通人,他是陈家唯一的儿子,他是古蜀王鱼凫,他怎么可能会死?
阿吉在看到陈玉尸体的一瞬间,顿时泪流满面,挣扎着想要过来,却被庄老大死死拽住。
莲生看了两人一眼,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转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陈玉脸色无比苍白,却有种嚣张的美丽,像是献给神的祭品。
封寒进来后就站在了门口,周围的冰冷简直像是有了实体一样,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恐怖,没人敢靠近他。
封寒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陈玉,这是他的祭品,他说要保护的那个人。昨晚那样鲜活的生命,现在却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就算他也是鱼凫,自己确实恨透了鱼凫,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陈玉,从来没有。
甚至昨天他向陈玉走过去的时候,也不是为了杀他。之所以听从洛清的劝说离开,是因为怕自己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是,他一直知道陈玉有疑点,但是他拒绝往下想,不管陈玉是什么人,只要在自己身边,就不会让陈玉做出自己不能容忍的事。
封寒面无表情地慢慢走过去,单膝跪了下来,仿佛比死去的陈玉还冰冷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抚上陈玉的脸。
这个人再也不能对他微笑,再也不能在他的威胁下委屈害怕,封寒忽然觉得心口那里很疼。
他另外一只手往心脏那里摸去,那里传来有力的跳动,却也疼得厉害。
封寒还记得,在西藏那个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山洞里,在那个有着他不愿意面对的回忆的地方。
陈玉站在祭坛上,对着空气平淡地说道:让发生在封寒身上的事,回到起点。
然后他的心脏回来了,当封寒从失忆中回忆起所有的事的时候,用手摸着心口愣神。只有他帮助别人,没有人帮过他,不是别人不想,而是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帮他。
这种陌生的,心口诡异的感觉是什么?感动?温暖?欢喜?那一刻,封寒脑海里回忆起网上的词汇,都像,又都不像。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真好,这些是陈玉给他的,而陈玉是他的,只有陈玉,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自从陈玉成了他的祭品,陈玉就让他体会到很多陌生的感情。
他的害怕、无奈,也有委屈,陈玉是个很容易屈服的人,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每次争吵的结果,都是陈玉都乖乖地去做家务,煮饭,然后让自己上他的床。
他爱笑,并且心软,所以小胖和四脚青才会喜欢跟他亲近。
封寒记得陈玉会在做那种舒服的事情的时候亲吻他,会站在平等的角度关心他,会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喜欢他。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封寒觉得自己喜欢并且享受这一切。这么多年,他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有血有肉的,他需要陈玉,离不开陈玉的,是他。
陈玉是从墓里面将他从长久而且令人绝望的睡眠唤醒的人,也许,从见到陈玉的那一刻,陈玉对他来说,就是不同的。
至于胎记,或者黑皮日记本的事,他不愿意问陈玉,也不打算知道,比起那些,他更不愿意破坏他们的生活。就算陈玉干家务的时候总是唠叨,就算豹子成天在客厅里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就算四脚青一看到陈玉就智商全无的只知道撒娇,这些,他都能容忍。
他要把陈玉留在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只是,在知道陈玉是鱼凫的时候,他气疯了——他不能原谅鱼凫,永远不会原谅他。
但是现在,他永远的失去了陈玉。心口这种陌生的但是强烈到快让他失控的感觉是什么?比昨天知道陈玉是鱼凫还要强烈的感觉。
不论高兴,愉悦,或者难受,悲伤,那是只有陈玉才能让他体会的感情。
墙的另外一面,陈玉的一只手贴上墙壁,心里想道:封寒,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们都不需要再痛苦的选择了?
封寒默默地抱起了陈玉,离开了地牢,没有人跟过去,
马文青在一间没人的屋里找到封寒的时候,封寒已经给陈玉包扎了伤口,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仿佛在等待陈玉醒来跟他打招呼,和他争吵,给他安排晚饭。或者跟他说,你别再欺负小胖了。
马文青并不比封寒好受,陈玉跟他的感情同样不是别人能比的。
马文青用力垂了墙壁一下,“封哥,不管杀了陈玉的是谁,我都要给他报仇。”
封寒的眼依旧没有动,他的手指浮在陈玉没有生气的脸上空,像是在抚摸一样。
最后,封寒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的珠子,喂到了陈玉嘴里。
马文青张大了嘴,喃喃说道:“封哥,我知道你难受,但是阿玉他真的——”
后面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封,你不能那么做,他——他已经死了,你不能带他走。你也知道,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封寒抬头看了门边的洛清一眼,洛清颤抖了一下,闭了嘴,转身离开了。
马文青看着洛清背影的眼里有着深思,他将陈玉给他的两支手机拿出来,说道,“封哥,这是小陈玉留给你的。当时——他就像是预感自己会出意外一样。都怪我,当时应该一直陪着他。”
封寒将手机拿了过来,他先打开的是陈玉自己的手机,听完那段录音之后,面无表情地看了门外一眼,接着拉起陈玉的一只手。
马文青又打开另外一支手机,将那些图片按顺序打开。
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封寒看着楼上那个带着指环的隐约的身影,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话:“他不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失言,嘿嘿。并且也算是虐了封寒吧。
144
144、144宫殿第五层 ...
马文青怪异地看着封寒走远,好半天嘟囔了一句,“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封哥跟小陈玉还真是心有灵犀。”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床上的陈玉,到现在依然出色的五官,散落在耳边的黑发,垂下的睫毛,静静地躺在那,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死气,像是睡着了一样。
马文青渐渐握紧了拳头,眼睛越来越冷,陈玉,害你的人究竟是谁?
陈玉当然不可能回答他,陈玉正在无意间找到一间存放着众多祭祀用品的屋子里翻找着,他需要关于当年仪式的资料。但是这里已经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屋里大多数是刻着图案的玉器,或许也有文字,但是根本不辨别不出来。
直到最后,陈玉翻到一卷锦帛,这锦帛大概经过了特殊处理,摸着并不是很柔软,倒是韧性很好。陈玉慢慢将锦帛打开,长约一米的锦帛上是一幅画。
陈玉一打量,发现这居然是青铜宫殿的地形图,或者说当年的设计图。
这地图画的相当详细,从门口的大殿,到通往下方的青龙通道,小到每条通道,每间屋子,都画得清清楚楚。
陈玉就着手电光研究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并没有照明灯。他醒来后过来的这地方,除了刚才越和姜扬待的那间大厅,其它地方都没有灯,或许那个大厅里的灯也是越后来放的。
这第四层宫殿像是以地牢为分界线,封寒他们那边有灯,而这边没有。
简单观察了一会儿,陈玉本来想通过这地图找出还有什么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结果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地图上的青铜宫殿只有四层,而他们现在就在第四层。但是他们下来的时候,从青龙通道侧面的缝隙里能看到下面绝对还有通道,那盘旋的通道似乎没有止尽。
陈玉不禁疑惑,这地图明明是完整的,到最后一层,下面就是地基了。那出现第五层是怎么回事?
而且第四层和其它几层还有个不同的地方,上面几层的通道是连着的,而从第四层往下走,却要绕到后面,也就是他现在待的地方,找到青龙通道,才能继续往下走。
陈玉看再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就走向通往下方的青龙通道,他很想看看下面究竟有没有第五层,或者是不是真正的有关仪式的东西藏在第五层。
很快,陈玉就来到了通道口,他左手边,是上面一条青龙的终止点,隔着一堵石墙,不能从这里上第三层。右手边,就是通往下面的青龙通道。漆黑,而且冒着冰冷的寒气。
陈玉从青龙和墙壁的缝隙用手电往下照,果然下面还有很多层,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鱼凫的宫殿设计图是错的?
然后陈玉又从龙背上往下照,想看看第五层究竟是什么。狼眼手电照过去,滑过巨大的青龙背,在黑暗中,光束居然缩成一束,没有发散开来。并且只能照到十几米远的地方,所以他能看到的空间相当有限。
两侧的黑暗异常的熟悉,陈玉不由回忆起了那座吃人的山洞。
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手电往其它方向移动着,然后停在了一个地方。黑暗里,第五层宫殿里似乎有座黄|色的雕像,大约两米高。
陈玉抬脚准备下去,正在这时候,陈玉听到有人说:回来。
然后陈玉头猛地疼了起来,等他揉着眉心缓过来的时候,再往后看,根本什么都没有。安静的通道里,没有任何人影。这第四层的另外半层,大概只有个姜扬,还在血池边晕着。而且,那声音根本不是姜扬的。
陈玉不禁又摸向头部,会不会好久不回这个身体,磁场不契合?这么想起来,难道那声音是脑子里的?
陈玉开始盘算着等都处理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检查身体,就算现在情况这么糟,他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后半辈子,他坚定地相信,那还很长。
见后面没有东西,陈玉又回过身,在他面向通往第五层通道的一瞬间,陈玉忽然感觉到一阵微风。
这种地方,除了寒气,怎么会有风?陈玉惊异不定地用手电往下照,依旧什么都没有。陈玉稳了稳心神,准备继续往下走,他低头看路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距离他不足一米的青龙背上,有一只血手印,那手印很大,所以手电光下,并没有被陈玉忽视。但是手印上只有四根指头,三根向着陈玉,分得很开,另外一根拇指向下面。陈玉惊悚了,他手电下意识地往远处照去,在两米远的龙背上,赫然还有另外两只手印,这次五指俱全,很大,比正常男人的手还要大很多。
陈玉猛地一哆嗦,他可以肯定,他刚刚观察第五层的时候,相当仔细,这通道上绝对没有这手印。手印代表着什么?是怎么出来的?什么东西过来了……
陈玉换了具身体,各方面强悍了不少的情况下,显然他的心理素质还停留在原来的阶段。他额头上冷汗立刻下来了,迅速退了两步,用枪指向上面。
他的手电也扫了上去,五米高处,是三层通往四层的青铜通道的腹部,那里什么都没有。陈玉手里的手电保持着细小的颤动往下照去,事实上陈玉动作虽然艰难,但是他已经尽力保持冷静了。现在可没有任何人会站在他身后保护他,帮助他。
手电照过去的时候,在漆黑中依然找不到什么,不过,这次,陈玉却鬼使神差地看清了那个雕像,
那座两米高的雕像,是黄金的无冠鸟。那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比诡异。
陈玉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他感到了危险。
这一退,陈玉的手触摸到身后的青龙腹部,陈玉又是一愣,那的鳞片和雕琢线条,都显示着那不是龙腹,而是龙尾巴,鱼凫王的宫殿到这里已经到头了。
下面——下面真的是宫殿的第五层?更下面又是什么?如果不是鱼凫王的宫殿,那又是谁造的?
陈玉的冷汗更多了,真正的宫殿不可能只有座怪异雕像,就算那雕像没事,由地上的血手印看来,也已经有东西无声无息地到了他近前,而他一点都不知道。
陈玉迅速做了决定,然后转身就往回跑。他是个软弱的普通人,他不是封寒,不是莲生,不是阿吉!所以做出这种胆小行为,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陈玉甚至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慌乱到乱闯。
陈玉选择的路线是有目的性的,他决定往回走,经过地牢,然后绕过那边的人,从另外一侧找到青龙通道上去。
为了不暴露目标,陈玉熄了手电。鱼凫的身体比他的好太多了,力量大,动作极快,且脚步几乎无声。就算在这黑暗中,在不开手电的情况下,他居然也能看个模糊大概。
在拐过第二个小通道的时候,陈玉知道他已经离地牢不远了。这条小通道连着一条较大的通道,就是陈玉从地牢通向遇到黑衣人和姜扬的大厅的那条。
陈玉加快了脚步,就在距离那条主通道七八米远的地方,陈玉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面前忽然多了两条腿,不是陈玉低着头,而是那两条腿是正对着他上半身的!
那个人浮在空中?一个恐怖的字眼在陈玉心里翻涌着,在他瞪大双眼,忍不住想惊叫的时候,上面的那个人忽然迅速向他压过来。
一只干枯的手用力捂住陈玉的口鼻,然后凑到他耳边急促而小声地说道:“闭嘴!”
陈玉知道是人,立刻不言语了。
那人拖着陈玉闪身躲进更深的黑暗里,两人趴在地上,那个人自己闭住呼吸,也死死捂住陈玉的鼻子嘴巴。
陈玉甚至能感到这个人在剧烈地颤抖着,这时候,他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近,接着,陈玉看到通道口出现了一个极高的,佝偻着背着的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在通道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在陈玉和他身上的人如擂鼓般的心跳中,拐向了另外一面。
那东西大概两三米多高,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到通道里再无声息,陈玉才发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用力挣扎了几下,那个人才放了手。
看来,第五层的怪物已经上来了,不管是血尸还是变魃,都太危险了,陈玉决定现在就离开这该死的水下宫殿。
陈玉表达了要走的意思,身上那个人却死拽着陈玉又等了两分钟,才将他拉起来。然后两人不敢多耽误,立刻放轻脚步,快速往地牢方向跑。
经过大厅的时候,陈玉略一犹豫,他记得姜扬还在里面。但是他往里看的时候,发现血池边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身边的人焦急地看了陈玉一眼,用力拽了他一下。
陈玉闭了闭眼,接着往地牢跑去,如果姜扬在,他也许会把姜扬带上。但是不在的话,不管他是被怪物发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他都不准备理会了,姜扬本来就是他对立面的人。
陈玉和那个人尽快跑到了地牢,那个人大概体力消耗到了极限,到了门前就倒下了,只是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玉,说道:“快——快——开门!”
陈玉立刻按了外面的机关,地牢又缓慢的转了过来。等待的过程,两人心急如焚,不停地往身后看。当石门打开的时候,陈玉拖起地上的人,一步蹿了进去。进去前,他又一次按了墙上的机关。
石门开始关闭,正在这时候,陈玉听到了往这里来的怪异的声音,旁边那个人发出粗重绝望的喘息。远处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了,往这边移动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在陈玉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石门关上了,然后开始缓缓移动。
陈玉长出了口气,摸了摸汗,小心地打开石门,因为地牢里已经没人了,这附近也没伙计看守。陈玉将里面的人拖出来后,,在石门那里卡了个锤子,他可不希望那东西也从这里过来,谁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模仿。
那个人看陈玉的动作,也递过来一把洛阳铲,一把钻。
陈玉边放东西边轻声问道:“那东西是什么?兄弟哪位?”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那东西是个怪物,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怪物。”
陈玉失声说道:“乃保老爹?!”
乃保老爹惊讶地转头看他,“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陈玉才晃过神,他现在根本不是原来的模样。
乃保老爹也没有多追问,只是催促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要赶紧离开,那东西过来,神仙也难——”
正说着,门边传来难听的咯吱声,在陈玉和乃保老爹惊悚的目光下,石门似乎想要转动,但是因为卡着东西,却转不过去。
乃保老爹急了,一把将包里的金属工具全塞到门缝里,说道:“快,这支撑不了多久,快离开这!”
乃保老爹站起身,却晃了晃,他不甘地看了看陈玉,叹道:“小伙子,你先走,我就跟过来。”
陈玉也没有废话,直接将老人背了起来。
乃保老爹吓了一跳,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干干的手用力握住了陈玉的肩膀。陈玉现在一身黑衣,脚步又无比轻灵,只要走在黑暗里,几乎没人能发现他。
往通道走之前,陈玉告诉老人他要先办一件事。
然后陈玉从背包里翻出纸笔,潦草地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陈玉愣了愣,他随手写下的字笔迹居然不太像他的,就算他也在刻意避免,但是这字体也太陌生了。
陈玉沉默了一瞬,转身去找马文青。
看到马文青独自一个人看守着自己的尸体的时候,陈玉眼中一热。他将纸条包了个小石子扔了进去,然后迅速藏到暗处。
正伤感的马文青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回身发现是个纸团,他将纸团打开,发现上面写了一句话:变魃来了,立刻离开,危险!
马文青吃惊地看着那张纸,抱起床上陈玉的尸体,立刻起身往外走去,门外并没有人。
他知道如果纸条上写得是真的,就真麻烦了,立刻去找封寒等人商量。
变魃一说,是陈玉随口编的,他必须编个比较危险的,不然那些人不着急,可会真要命的。
陈玉看那些人往门外赶,才放心了,背着老爹躲躲闪闪地往外走。
正在这时候,地牢的方向砰地一声巨响。
……
又一次从水面出来的时候,陈玉长出了一口气,镜水湖里封存的真相太多了,而且绝大多数对他来说都不是好的回忆。
陈玉特意选了离庄家的伙计和凌云等人远的地方上岸,然后趁着天色还没有太亮躲进了湖边的树林。陈玉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无力地靠在一颗树上,他身边躺着乃保老爹。
陈玉喘了两口气,将那乃保老爹的头盔摘了下来。老爹已经晕过去了,但是从有力跳动的心脏看来,应该没事。
虽然陈玉这个身体相当强悍,但是一路背着个大活人,也让他现在感到疲惫。
陈玉休息了五分钟之后,湖边传来惊喜的叫声。
透过树枝,陈玉看到封寒他们上来了。
一直被小齐抱着的小胖威胁地咬在小齐手上,小齐无奈地放开手,小胖一脚登在他脸上,跳了下去。
小胖别别扭扭地走向上岸的人,它打定主意只是过来看看,不搭理他们,要和陈玉冷战!!要和封寒冷战!!要和马文青——等
等,是不是少了个人?
小胖迟疑地观察着所有上岸的人,用鼻子嗅了嗅,没有,真没有看到陈玉。它不敢相信地看向封寒,没有陈玉没有四脚青!封寒到底在做什么?!
树林里的陈玉抬起手,然后看到小胖背对着他,慢慢向封寒走去。
洛清和凌云过去,似乎想抱着它。
陈玉放下手,失落地收回了视线,不是那个人,小胖都不认他了。
四脚青疑惑地看着远处,不明白陈玉为什么不过去一家团聚。但是它敏感地发现陈玉心情相当低落,四脚青轻轻盘上陈玉的肩膀,舔着陈玉的脸。
陈玉将它已经粗了不少的身体拎到面前的时候,黄|色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玉,发出低低的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两天有点忙,但是还是更了,晚安。
145
145、145希望 ...
乃保老爹透过树林看看湖边的人,又打量了打量陈玉,低声说道:“他们马上要走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陈玉叹了口气,摸了摸四脚青,好在还有只动物陪着他。要去陈森他们去的地方,他只能选择跟在庄老大,或者封寒他们后面。
乃保老爹歇过劲,就从口袋里翻出旱烟,瞄了陈玉一眼,又忍着烟瘾放了回去,陈玉既然不愿意出去跟他们一起行动,可见不是一起的,而且也不愿意让那些人发现。
“小哥看着挺面生,一个人来的?”乃保老人不经意地问道。
陈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乃保老人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道:“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小哥带老头子上来,不然真交代在里面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陈玉跟老人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外面某个方向,这会儿回过头说道:“老爷子客气了,湖里这么凶险,您都自己一个人下去了,光从经验说,就比我们强多了。”
乃保老人摇了摇头,叹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咱们干的是这行,真折在里面也不算是丢脸的事。”
说着又拍了拍陈玉的肩膀,劝道:“小伙子还年轻,这模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听老头子一句话,倒腾点东西,早点收手吧。”
陈玉都要苦笑了,下地这技术活,还真不是他自愿来的,就算以前羡慕过陈森,沈宣,又满怀着热情选择的考古系,这两年下来,他却真觉得怕了。
现在想想,陈森死活不让自己下地,也许真有他的道理。
但是,陈玉却一点也不后悔。哪怕过程再凶险,他不下地,也遇不到封寒。跟封寒在一起的日子,就算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时间,对陈玉来说也是无可取代的。
就算已经知道了封寒不信任他,他也不恨封寒,毕竟他的身份是两个人所料不及的,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而一家四口的生活,在陈玉眼里,是无比美好的东西。
“嗯,等过一段时间,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我就不下地了。”陈玉看着远处随口答道。
乃保老爹虽然劝说陈玉,他却知道他们这行不容易收手,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就算他自己当年那会,也是神采飞扬,舍我其谁,觉得天下没有自己去不了的地方。
没想到这看着挺厉害的年轻人却不同,愣了愣,乃保老人笑道:“小伙子倒是看得开,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也许是上西北找个二线三线城市,买栋小楼,那的房价便宜,开个小店。”陈玉喃喃说道,很久之前的平凡的生活又被拿了出来。
乃保老爹眼里有着赞同,随即又叹了口气,“这样很不错,想想老头子为了这个墓,在这里守了很多年,现在却舍不得这里了。罢了,我就继续再这养老算了,好歹图个清静。”
陈玉看着面前满头银丝的老头,心里一动,不由问道:“老爹去了第五层吧?不知道那下面有什么?”
乃保老爹一直平淡的脸色顿时变了,瞳孔一缩,眼里满是戾气,发觉陈玉皱起眉头,才反应过来,认真地看着陈玉反问道:“小兄弟也下去过?”
“没有,没敢下去。”陈玉也不嫌丢人,实话实说。
老人松了口气,又用手摸出烟,依旧没点上,只是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道:“你没下去就对了。”
看着老人的表情,陈玉也没催,只是将钻进他怀里翻找食物的四脚青扯出来,他包里的食物已经没有了,下水根本不可能带太重的东西。
老人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说道:“我确实下去了,从第五层往下,应该都不是鱼凫王建造的。”
“怎么说?”陈玉脸色终于变了,急切地问道,乃保老爹根本没找到那建造图纸,他是怎么判断的?难道仅仅从下面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老人的精神状态大概也不是很好,没看出来陈玉过于激动的表情,只是盯着湖的方向继续说道:“这地方一直有个传说,有的时候能从湖面上看到干活的工匠的倒影。”
老人说着就转过脸看着陈玉,深沉地说道:“我在这里也算待了十几年了,所以知道那不是传说,我亲眼看到过那些影子。而这次下去,更是证实了那个传说。”
“什么?!”陈玉失声说道,想到当时那阴森森的通道入口,陈玉不禁打了个寒战,艰难地问道:“老爹的意思是你在下面看到了那些——工匠?”
乃保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下去转了一圈,下面的建筑和上面明显不同,相当……奇怪。而且那地方完全没有灯,至于我们后来看到的那个怪物,也是从那里上来的。”
“现在想起来,等了十几年,终于进了龙王墓,其实也算是够本了。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陵寝,前面四层的东西,全都价值连城。可是人啊,只有贪念是无穷的,我受不了诱惑,就想着再往下看看,结果差点把命搭进去。”
“第五层很危险?”陈玉问道,毕竟上面四层太平静了。
“不止,我其实到了第六层才回来的。然后才明白,从第五层开始就不对劲了,然后我发觉后面根本不是鱼凫建造的。”
陈玉疑惑地说道:“老爹的意思是,底下是墓中墓,在古蜀王修建陵寝之后,又有人在下面接着修建了另外一个陵墓?可是我在第五层看到了黄金无冠鸟的雕像,那是古蜀国常见的一种图象。”而且这种墓中墓很少见,风水上多是大凶,并且很不容易找到既能破坏了先头陵墓的风水,而又将好风水都留给第二个墓的地方。
老人脸色依旧不好看,“不是墓中墓,你想错了方向了。你知道古蜀国国王修建了青铜宫殿,那有没有算过,光是四层就会用去多少青铜?古蜀国就算把全国的青铜全送到王面前,也不可能一直往下修。”
“而我看到的第五层、第六层都是用青铜建造的,下面虽然没看,一定也是。而且,半夜的时候有金属撞击的响动,你肯定也听到了。”
陈玉倒吸了口气,看着老人结巴着说道:“老爹的意思是——”
“对,那就是这座青铜宫殿还在往下修建。再结合里面的东西和怪物,我得出一个结论。下面真正的怪物是那座宫殿本身。古蜀国国王可能把所有的工匠都封死在陵墓中了,也会在墓中养尸防止哪天真有人进去。”
“但是我们在前面四层几乎什么都没有遇到。所以我猜测,那些工匠和粽子全在第五层以下,他们——怕是全被下面的宫殿吃了,变成下面宫殿的一部分。于是那些工匠继续往下修建那座宫殿,而那些粽子也变异了,比血尸还恐怖。不知道是不是生人下去的原因,我觉察不对,想要离开的时候,那怪物跟上来了。”老人说到这里,似乎回忆到极恐怖的事情,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陈玉半天没有说话,老人说得对,就算举古蜀国之力,也不会有可供宫殿永远修建下去的青铜。那座宫殿,确实处处透着诡异。
鱼凫一定没有想到,他给自己修建的尸解成仙的陵墓居然会变成这种阴森恐怖的模样。
“总之,你没下去就是幸运的,老头子以后也不会再下地了。”老人感慨着,脸上有着沧桑。
陈玉却有几分真心地笑了:“怎么?老爹也看开了?”
“你当我从第五层下面出来什么代价都没有?说起来,这还是我以前保命的法子,可是一直没有用到过。但是用了就再也不能用第二次,现在这法子已经没有了,也彻底断了我下地的念头。这样也好,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陈玉看到老人轻松却有些迷茫的表情,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老爹的——老爹是不是有只狗,我来的时候看到过,被一个喇嘛带走了。”
老人脸上表情缓和了,笑道:“黑子是条好狗,明天我就把它接回来。”
陈玉想到那条忠诚的大黄狗也微笑起来,然后就觉得手指头一热,低头一看,发现四脚青盘在他腿上,将自己的手指头放到了它嘴里。
见陈玉满脸黑线地看着它,四脚青发布放轻了动作,黄|色的大眼睛讨好地眯成了两弯月牙,然后用它米粒一样的牙磨着陈玉的手指头。
陈玉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四脚青想要什么,想到四脚青在宫殿里帮了他大忙,考虑了一会儿,用针在手指头上扎了一下,顿时血珠子就冒出来了。
四脚青急忙吐出了嘴里的手指头,它到底也没敢咬,然后将陈玉弄破的手指头含进嘴里,小口吸了两口,就用舌头在陈玉手指上一舔,把血止住了。
“咦,阿措那小子赶着车上来了,看来他们下午就走了。”乃保老人忽然说道。
陈玉立刻抬头,紧紧盯着外面,随口说道:“那我下午也走了。”
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行,那你去我那里,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陈玉也没客气,谢过老人的好意,乃保老人先回了木屋。
陈玉没动,他继续看着远处正收拾东西装车的那群人。
封寒坐在河岸边,身边放着陈玉给他收拾的大包,他面前还放着个更长的包的相当严实的黑色包裹。
陈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到封寒慢慢打开了那个包裹,然后小胖踮起脚,前肢扒到包裹上面,少的那个人终于出来了。
封寒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陈玉,已经过去了很久,陈玉的尸体依然没有僵硬的表现,栩栩如生,柔软却冰冷。没有他熟悉的让人无比舒服的温暖,封寒看了很久,然后慢慢俯□,在陈玉的唇上亲吻着。
墨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异的血红,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隐没。
封寒将陈玉半扶着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头埋在了陈玉脖子上,像他以前一直做的那样。
他总觉得做比说实用多了,可是封寒终于发现,有很多话他都没来得及说。
封寒用力搂住陈玉,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别害怕,我说过的话从不收回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胖不敢相信地看着陈玉,没有睁开眼对他微笑,没有给它准备牛肉,没有——活着的感觉。它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痛苦在沙漠里已经经历了一次了。它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妈妈,它还是头小豹子。
它猛然转身往河边跑去,伸爪子拍死几只被它吸引过来的鱼,低下头叼在嘴里,然后跑到陈玉边上。
放下嘴里的鱼,小胖伸爪子推推陈玉,看陈玉没动静,又不断舔着陈玉垂下来的手,快起来,我也可以给妈妈准备食物了,你看,虽然我生气了,但是我在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还在努力成长着。
远处的树林里,陈玉的心不自然地抽痛起来,他往前伸出手,然后握成拳缩了回来。
某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他心里飞快地滋长着:也许,还完所有的东西之后,在所有的事都落幕之后,你还愿意留下来,继续我们的一家四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很忙,但是我还是会努力更新的,因为快完结了,大概还有十几章。
前面看到大家对豹子没有闻到陈玉的气味有疑问,他们刚从湖里出来,有味道也被水冲走了,所以——
晚安,希望下次早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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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146、146帮手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湖边的人动身了。
陈玉等人快没影了,才去了乃保老人的木屋。乃保早就收拾出来一包食物,陈玉也没有客套,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会儿陈玉说道:“老爹,如果我这边的事情完了,一切都好的话,我再来这里看你。”
现在陈玉连手机都没有,联系方式当然没办法留,至于以后,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爹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管惦记我,我虽然老了,年轻时候可留下了不少老本,后半辈子不用发愁。虽然没有亲人,好在还有黑子陪着我。等你走了,我就去老朋友那里接它。”
陈玉微微一笑,正准备说什么,门外却传来笑声:“老哥,你终于回来了。”
乃保老人一愣,随即也是一脸喜色,赶上前两步开了门。首先蹿进来的是一抹黄|色身影,那只大狗半立起来,扒住老人边蹭边摇尾巴。眼里有着动物特有的、纯真的喜悦,低低地叫唤着。
“下次我就不会离开这么久了。”乃保老人冲黄狗低声保证道,大手摸了摸黄狗的头,然后看向门外,说道:“说起来还要多谢老友帮我照顾黑子。”
黄狗立刻扭头望向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陈玉上次在乃保老人这里看到的喇嘛。
陈玉惦记着要赶紧跟上前面的人,将手放在胸前向那喇嘛行了个礼,对乃保老人说道:“老爹,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乃保老爹点点头,嘱咐陈玉一路小心。
正在这时候,大黄狗忽然冲陈玉大叫起来,把正往外走的陈玉吓了一跳。
陈玉看看警惕地瞪着他的大黄狗,皱皱眉,向门口走去。
乃保老人拉住莫名其妙叫唤的大黄狗,轻声呵斥着。
陈玉快步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喇嘛正满眼深思地盯着他,僵了一下,陈玉来不及多想,迈步出了门。
不会随便来个出家人都能看出他借尸还魂吧?平常绝对没见他们这么有用过!况且,就算真有人敢出来找他茬,陈玉也有话说,娘的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总不能这身体的倒霉报应他全盘接受,正常身体主权却没有吧。
想是这么想,往前赶路的陈玉还是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出来才松了口气。这种时候,陈玉可不想再生什么事。
下山到村里的路陈玉认识,只是上次来的时候还有驴车,现在却要走回去,陈玉感到万分郁闷。
顺着车轱辘印,陈玉边啃着干粮边快步走着,转了个弯,不想前面也有个人往他这个方向走。陈玉赶紧往旁边让,结果那个人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两人都往路的外侧让去,最后还是撞在了一起。
陈玉着急赶路,先向那个人说了句对不起,那人脸上有些难看,只是看到陈玉的样子之后愣了愣,什么也没说,绕过陈玉就往山上走。
那是个俊秀的年轻人,神情冷淡,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陈玉看到他模样后也是一愣,随即说道:“等等。”
那个人走了两步,不耐烦地回头,用眼神询问着。
陈玉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沈轻?”
那人看陈玉的脸色立刻变了,更加阴沉,上下打量着陈玉现在的模样,冷冷问道:“你是谁?”
陈玉嘴角抽了抽,迅速想好了说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去找谁。但是——”
沈轻打断他,坚持道:“你是谁?”
陈玉愣了愣,说道:“好吧,我是陈四。”陈玉随口说了个假名,反正算上陈森三个徒弟,他就把自己排到了第四个。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沈轻继续审问着,彻底取得了谈话的主动权。
“我知道你来找谁,也是他告诉我你名字的。”陈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忧郁难过,“而且,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沈轻一愣,往回紧走几步,猛地抓住陈玉的衣领,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陈玉——死了。”陈玉看了沈轻一眼,不得不艰难地传达着自己的死讯,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玉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最后为自己争取了些精神补偿,“临死前,让我有事就去找你。”
“怎么会?我明明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沈轻喃喃说道,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难受。
陈玉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这么痛苦,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和沈轻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是——意外,昨天晚上就出事了,你也别太难过了。”陈玉劝道。
“那他帮我处理的东西,钱还没给我,你帮他还钱?”沈轻终于回过神,抬头看向陈玉,冷冷地问道。
陈玉脸上稍微扭曲了下,快速说道:“没,他没提这事,只说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帮我。”
沈轻看了陈玉一会儿,终于说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陈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尸体所在地,不太情愿地说道:“你刚刚有没有遇到一队驴车?我——朋友的尸体就在那上面。因为陈玉的死,我跟那些人有了矛盾。”说道最后,陈玉为自己的厚脸皮脸红了一下,随即欲盖弥彰地说道:“我和他关系极好,只有我出来为他伸张正义。”
沈轻怀疑地看了看陈玉,说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有你这样一位朋友,前面那车上马家的小子倒是听他提过几次。”
陈玉绷不住了,提高了声音,“如果不是必要,他怎么可能随便跟别人提起你,想想你的身份。算了,我有事要赶着去办,你也别上山了,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陈玉往前走出几步,沈轻忽然说道:“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关于淘沙倒斗的事我并不在行。”
陈玉一愣,回头看向沈轻,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人会答应帮忙,忙说道:“那太好了,你只要将我送到前面那些人想去的地方就行。”
沈轻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在跟踪他们?”
“可以这么说。”
“行,走吧。”说着,沈轻转回来和陈玉一起下山。
陈玉忽然很感动,沈轻居然会为了一句可能是他说过的话,什么都没问,就打算帮这个忙。就算这么看过去,都能看到沈轻脸上还带着失去朋友的痛苦,陈玉觉得有些愧疚。
封寒,豹子,朋友,亲人——他死了,一切真的就结束了?
一路上,两个人很少说话,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山下的村里。
陈玉勉强将视线从封寒和小胖身上拉回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些车,不由有些犯愁,“他们有车,我们绝对不可能凭着走路跟上他们。而村里不像有车的样子——对了,你怎么来的?你应该会有车的,对吧?”陈玉两眼发亮地看着沈轻,后面半句带上了惊喜的语气。
沈轻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高傲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他将我的保时捷开到这种地方?!你怎么想到的?我当然没开车过来!”
陈玉阴沉地看向沈轻,咬牙说道:“哦,很显然,现在需要你帮忙的时机到了。”
沈轻瞥了两眼,转身往村尾一户人家走去。
陈玉在后面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去吃饭。”沈轻头也不回地说道。
“然后?”
“当然是借住一晚上,你看不出来他们打算明天走吗?”沈轻道。
陈玉勉强压下发火的欲望,“那明天怎么办?”
沈轻停下步子,悠闲地转过身,淡淡说道:“既然他让你找我帮忙,你该做的就是信任我,而不是一直在那不安和怀疑。”
陈玉瞪了沈轻一会儿,决定相信他。
在沈轻给了不低的借住费用之后,那户村民相当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陈玉甚至发现,那家的小女儿看着沈轻的眼里有着害羞和崇拜。
陈玉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和鱼凫的魅力,一转眼,发现饭桌上村民三四岁的小儿子边冲自己傻笑边往桌上掉饭粒。
当晚,陈玉和沈轻挤在了一间屋里。
早上五点左右,陈玉睡得正迷糊,忽然被人推醒了。
“别说话,起来跟我走。”沈轻起身。
陈玉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这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几乎没人起来。
沈轻到了一辆装设备的车前,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在后面捣鼓了一会儿,车箱门就开了。
“上去。”沈轻小声说道,说着,用力一拖,已经将陈玉推上去了。
接着沈轻自己轻轻一跃,跳了上来,又轻轻将门关上。
陈玉笑了,如果说陈玉会看风水,会开机关和各种锁。
那么沈轻的真正身份就是大盗,或者说神偷。而且沈轻是个很有性格的神偷,只偷那些名贵的艺术品,并热衷从海外运回那些中国流出去的古董国宝,或者外国那些价值连城的油画。
那些戒备森严的防盗门,电子锁,或者红外线等高科技防盗系统对他来说完全不起作用。所以陈玉会让沈轻帮他找那些相片和视频,看谁在查他。
只要沈轻愿意,他能从任何地方将那些录像拿出来。
两人在车厢里躲好,到了上午七点多,车子启动了。
就这样,两人跟着他们到了城里。在车子停稳后,沈轻又寻找了最佳时机,将陈玉人不知鬼不觉地带了下去。
下车后,因为陈玉不方便出面,沈轻给陈玉找了个旅馆待着,自己出门了。一个小时后,沈轻回来,手里拿着两张火车票,说道:“他们要去云南,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跟他们是同一辆车,距离大概一个车厢。”
陈玉笑了起来,有沈轻帮忙,实在太好了。
陈玉将买的一堆食物拿出来,两人各自带上,又抽空给四脚青喂食。
看了看时间,沈轻说道:“走吧。”
陈玉嗯了一声,随手拎起地上的大包,自从换了身体,简直力大无穷,身轻如燕,像是一夜之间成了古代的武功高手。
正美滋滋地想着,陈玉忽然脸色一变,弯下腰,用手捂住了嘴。
干呕了两声,那股突如其来的难受终于过去了。
接着陈玉看到四脚青和沈轻瞪大的眼,陈玉垂下眼,看到手里的鲜血。
“你没事吧?”沈轻皱着眉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了,虽然晚了——
明天还要早起,悲剧的挥手,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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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147、147终点 ...
乃保老爹看着远方,大笑着说道:“这回我是真正放下了,老弟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如果我不听你的劝告,这次坚持下去的话,就不可能再上来。看到没,老哥虽然九死一生,命却大得很。”
喇嘛笑眯眯地摇头:“你能上来自然最好,不过老哥这次能回来全靠了一个变数。”
乃保老爹将烟杆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眼里有着深思:“你这一说又像那么回事,要不是在墓里面遇到那个年轻人,我当时还真是凶多吉少。遇到他之后,那东西似乎追得不那么紧了,看来你说的变数就是他了。这次匆匆忙忙,连话也没说几句,再遇到,一定要想办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喇嘛依然微笑,只是叹道:“可惜,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能不能再遇到仍然是个变数。”
乃保瞪眼:“又是变数?老弟啊,你这半吊子喇嘛到底有没有准?”
喇嘛没有说话,黄狗却呜呜叫唤了起来。
被当做变数的陈玉正将连帽衫兜在头上,往车站里面走。他身后的沈轻不放心地问道:“你真不去医院看看?”
陈玉脸色苍白,脚步却飞快:“看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陈玉打定主意,真要检查,也要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去。不紧跟在后面,他不可能再找到庄老大和封寒他们要去的地方。
好在除了上次吐血,再也没有别的不适的症状。
沈轻瞄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然而事情却远远不是陈玉想得那么简单,虽然感觉不出病痛,但是从上了火车之后,陈玉就开始昏睡。而且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甚至到了如果沈轻不叫他,陈玉就醒不了的地步。
沈轻虽然没有再劝他,陈玉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后来,如果身边没人,陈玉就不敢合眼了。他怕他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四脚青用头蹭蹭陈玉,然后从他衣服下面钻了进去。
陈玉吸了口气,将四脚青拽了出来,咬牙切齿地低声数落:“我靠,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多大,这么长一条有多凉?吃的东西全在背包里,别往我身上翻了。还有,你给我控制着点,不然一会儿到墓里没食物了,我们就吃烤龙肉。”
四脚青浑身一抖,黄眼睛无辜地看着陈玉,低低地委屈地叫唤了一声,慢慢往背包里爬去。
沈轻坐在陈玉对面,张大了眼,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陈玉动了动嘴,最后说道:“我家的——宠物。”
皱着眉看了陈玉的背包好一会儿,沈轻评价着:“好难看。”
陈玉的背包立刻动了起来,无奈拉链被陈玉紧紧攥在手里,里面的抗议失败。
陈玉再次从混沌中醒过来,他们已经下了火车,坐上了汽车。
陈玉揉了揉眼,摸了摸四脚青还在,放心了,看着外面皱眉问道:“这是去哪?”
沈轻从窗边扭过头,淡淡说道:“你醒了?我们去贡山。”
陈玉张大了嘴,猛地起身去看外面,青山绿水,都透着一股隐隐的熟悉。云南,云南清朝墓,陈玉下的第一个墓。
这条路正是上次去清朝墓时走过的,当时是教授带队,他还是学生。然后他们遇到怪蛇,他和马文青走错路去了一个古怪的大墓。
这两年来所有的事,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原来终点居然在这里,起点即是终点。
仪式举行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那个大墓附近,或者那个青龙祭坛上。
陈玉又想起了那天夜里,那些傈僳族人要把他当祭品献给仙人——其实说的就是封寒。现在想起来,幸亏封寒赏脸,把他给收下了,不然当时他就得到祭坛里面和那只鬼蛊相亲相爱了。
想到那血红的眼睛和丑陋的模样,陈玉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到了地方之后,陈玉瞄到前面那群人远去的身影,转身对沈轻说道:“行,就到这里就可以了。下面的路我大概认识了,你已经完成了他的——嘱托。兄弟,麻烦你了。”
沈轻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我还能再送你一段时间,反正最近没有什么事。”
陈玉看着远处,心不在焉地说道:“还是算了,下面下地的活儿你也帮不上我。而且,这么久了,你家那位恐怕要从欧洲追过来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在他赶来之前,我们完全有时间查查你,关于你那一堆诡异的事,我早就在怀疑了。”沈轻眯起眼,阴森森地说道。
陈玉终于发现他无意间一句话,已经有了引火烧身的效果,呛了一下,急忙说道:“不,不用了,现在时间这么紧,主要是我没什么时间了——你看他们都快走得没影了。改天我回去跟你详细交代,陈玉就跟我提起过你偷了那人一幅画,别的真的没跟我说过,真的——”
沈轻面色不善地盯了陈玉一会儿,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他还要赶上回去的车。走了几步之后,沈轻忽然转过头,别有深意地说道:“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陈玉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沈轻却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等沈轻上了车,陈玉也转身往山上走去,已经走过一遍,就算和封寒等人稍微有些距离他也不会迷路。只是想到那只熊,陈玉又觉得有些不安全,最后他混在了一队上山收山货的商人中间。
好在这次走了半天,陈玉精神一直都不错,也没出现眩晕吐血等症状。万一真在这里出事,可再也没人帮他了。
到了傍晚,商人们停下来休息,陈玉在确定封寒和庄老大的人就在前面不远处之后,也随着停了下来。
商人们很热情,邀请陈玉坐到火堆边上,然后兴致很高地说起各自要收的货物,进山的时候遇到的奇事等等。
陈玉默默地吃了几口干粮,然后将背包拉链打开,让四脚青透气,顺便将牛肉,香肠等一堆食物喂进四脚青胃里。而稍微长大的四脚青丝毫不觉得自己饭量大增,吃完之后,就默默地盯着陈玉背包里的白酒。
那是沈轻给陈玉买回来的,让他夜里凉的时候喝。
陈玉眉毛跳了跳,低声警告:“想都别想,你的牛奶在碗里,你今天吃得够多了,如果你敢醉成一条死蛇,别想我带你上去。”
四脚青听了陈玉的话,眨巴眨巴眼,乖乖从背包里探出半个身子,低头将地上碗里的牛奶舔干净,然后又慢慢缩回背包里。
因为自始至终没有露出来它的四只脚,乍一看,别人还真以为陈玉养了条蛇。
周围的人顿时来了兴致,从陈玉耳朵蛇议论到这附近出没的树蟒,而对面的那个人无意间发现了帽衫下面陈玉的脸,立刻震惊了,呆呆地看着陈玉。
陈玉皱了皱眉,起身在周围溜达了一圈。等他回来,商人们已经决定休息了,他们明天要起个大早,留下了守夜的人,其他人开始打地铺。
陈玉发现他回来之后,那些人对他更客气了,主动把离火堆近的地方留给了他。
夜里山上冷,陈玉道了谢,就打开睡袋躺下了。不过他没敢睡,将四脚青拎进睡袋里,逗着它玩。四脚青好脾气地从陈玉身上钻来钻去,躲着陈玉打扰它睡觉的手。
到了后半夜,陈玉终于支持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陈玉是被那些商人叫醒的。陈玉眯眼一看,天色已经隐隐亮了,忙从睡袋里钻出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陈玉立刻往前面赶去,悲剧地发现,封寒和庄老大他们走得更早。不远处只有很多人停留过的痕迹,而人早就没了影子。
陈玉有些着急,一上午低头赶路,几乎没说什么话,眼看到了当年傈僳族父女住的村子,却依然没有封寒他们的影子。
商人们却要和陈玉分道扬镳了,他们过来问陈玉需要不需要什么帮助,陈玉摇了摇头,觉得这些商人真是异常热情。
等他们失望地转身走了,远处传来议论声,陈玉听了嘴角抽了抽。这些商人居然会认为他是女扮男妆,上山来寻情郎。
靠,一群大老爷们,要不要这么浪漫。
陈玉郁闷着,走进了那个村子。当年,教授带他们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但是,现在这里炊烟袅袅,明明就是有人的样子。
陈玉疑惑着进村,发现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他都跟见到鬼一样,先是吃惊地张大嘴,然后转身往后跑去。
陈玉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这里的人上次就把他迷晕了,绑到祭坛那里,现在不得不小心提防。
结果还没等陈玉离开,一个老人带着不少村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陈玉眼尖,当下认出来那就是当年傈僳族的老汉,带他们进山谷,然后又把他绑去当祭品的人。
老人站在最前面,看着陈玉,欲言又止。
陈玉脸色阴沉,正准备开口,他怀里的四脚青也许被闷着了,忽然探出了脑袋,几步蹿上陈玉的肩膀。陈玉带着警告看了四脚青一眼,再抬头,却发现老人缓缓跪了下来。
陈玉一愣,老人已经说到:“主人,这么多年,您终于回来了。”
相较于陈玉的目瞪口呆,四脚青却迅速下了地,迈着它那小短腿趾高气扬地走向村里,然后陈玉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后面。
老人和其余的人也站起身,神色恭敬万分地走在陈玉和四脚青身后。
四脚青走进村中间最高的一座房子,进去之后,陈玉才发现,那是一座庙。
然后里面却没有供着神佛,神龛上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
陈玉被让到了上座,看到那些人又要下跪,陈玉抬了抬手。
然后不少人低着头退出了这间屋子,只有老人和他的儿女留了下来。
老人先诚惶诚恐地开口了:“主人,按照您交代的,村里人每年都会按时献祭。只有前年,我们把带着您提过的玉佩的人献祭出去,那个人终于醒了,我们才停止了仪式。”
陈玉不说话,老人就一直往下说。听老人意思,这个部落里所有的人都是鱼凫安排在这里的,世世代代守着那个墓,等候鱼凫的命令。
陈玉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郁闷死了,他真是自己下个套自己钻。
更郁闷的是,现在他还有陪着他们演这种荒诞的戏码,陈玉瞄了三人一眼,发现他们似乎很怕自己这张脸,居然全部满头大汗,愣了愣,然后语气平淡地问道:“今天村里有没有外人来过?”
老人忙说道:“没有。”
难道他走错了?
陈玉猛地站了起来,看到那三个人吓得一抖之后,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现在让——阿顺带我去墓里,那个人醒过来的墓里。”
老人忙扯了一下儿子,阿顺应了,黎玛向她爹使眼色表示也想去,老人瞪了她一眼,小姑娘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陈玉拎过四脚青,带着阿顺正要出门,老人忽然说道:“主人,我和这里的子民会一直等着您的召唤。”
陈玉停住脚,头也没回,说道:“阿顺回来之后,你们就过自己的日子吧。从今以后,没有使命,没有召唤了,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老人一惊,张了张嘴,陈玉又说道:“我说的话从不收回来,以后,无论是谁,就算是我本人也一样,都没有命令你们的权利。”
老人带着女儿跪在了地上,看着儿子和那个人越来越远的身影,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了,快到结局。。速度变慢,请大家原谅,好在也不会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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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148、148发现 ...
阿顺看起来很拘谨,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带路,只在路难走的时候低声提醒一下。
陈玉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上次进山的时候还是一群人,由老人和假扮成王苗的黎玛带队,再来一次,已经物是人非。
想到这里,陈玉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出声问道:“上次你们送祭品进山的时候,是不是留下一个女生?”
阿顺一愣,没想到陈玉居然会知道这种小事,他回想了一会儿,恭敬地说道:“是,当时是有这么个学生,她受伤了,其实更主要的是受到了惊吓,被留在我家里。黎玛正好想到她可以跟着上山,于是假扮成那个学生的模样跟着那些人上去了。”
让阿顺奇怪的是陈玉并没有问当年是如何送祭品上山的,他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阿顺眉头一皱,有些为难地说道:“本来我打算天一亮就送那位姑娘下山,但是第二天我们接应父亲他们回来后,那个被留在村里的姑娘不见了。”
犹豫了一会儿,阿顺继续说道:“其实这事说来也怪,那位姑娘没有等她的同伴,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包括食物和行李,这样很难从山里走出去。也不知道后来她怎么样了。”
说到最后,阿顺叹了口气,带着不淡淡的担忧和惋惜。
陈玉侧头看了阿顺一眼,这小子心地倒是善良。
“她还活着。”陈玉说道,想到山洞里那个怪异的王苗,陈玉心里又有些烦乱。一个人的变化在正常范围内能有多大?那样的活着,到底还是不是王苗?
阿顺却松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两人一直走到了当年那个开着鲜花的山谷。两年过去了,这谷里的花树一样繁茂,碗口大的鲜花随处可见,被香气吸引来的成群的彩蝶无忧无虑地舞着。
不过,知道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下面藏着那些丑恶剧毒的蛇,陈玉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出当年的美感,只感到阵阵寒意。
陈玉在谷口停了下来,说道:“入口在这花树后面的那座木屋里?”重新来一次,陈玉当然是知道的。下面的路,已经没有必要带着阿顺了。
阿顺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入口之一,而且还要经过一座清墓,比较麻烦,我可以带您去直接通往那座古墓的入口。”
陈玉一愣,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入口?”
阿顺点头,“穿过木屋后面的树林,是青峰山,入口就在山上二十多米处凸出来的巨石上面。不过要从那扇门进去,必须有我们一族的祖传玉佩才行,我这就带您过去。”
陈玉却没有动,站在谷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顺,你送到这里就行了,玉佩留下,你回去吧。”
阿顺一惊,忙说道:“那怎么行,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您送过去。而且,而且您那句话说出去以后,这也是我们一族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陈玉摇了摇头,说道:“后面的路很简单,我自己能找到。如果你送我过去,却不能从这山谷原路返回来,绕老绕去也麻烦,你到这里就行了。”
陈玉指的是这山谷的花树只能进去,不能出来,否则那些蛇就会攻击。
阿顺见陈玉坚持,也不敢硬留下来,只能将一块青色玉佩拿出来交给陈玉。犹豫了一下,又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一小袋粉末状的东西,说道:“这是我们祖传的驱蛇药,还算灵验,您带上吧。”边说边不安地瞄了陈玉一眼,依照父亲的描述,这位主人强到无所不能,阿顺担心自己是不是多事了。
陈玉在阿顺担忧的眼神下直接将药接了过来,道了谢,转身朝山谷里走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阿顺才收回视线。他是第一次见这位主人,似乎和各位族长口中的描述并不一样。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们一族以后终于自由了。
阿顺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说不出来的感激,转身轻快地往回走。
而另外一边,因为知道花下全是蛇,陈玉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直到从花海里穿出来,陈玉才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地上的小径上,留下不少脚印,而且刚留下没多久的,脚印直接往那座木屋去了,看来庄老大他们是走的经过清墓那条路。
陈玉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座安静的木屋一眼,转身朝树林里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陈玉忽然迅速转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就在前面不足一百米的地方,树木掩映间,站了两个人。而、这俩人陈玉都认识,一个是封寒,一个是洛清。
陈玉靠在树后,闭上了眼。几天没见,乍一看到,陈玉心里下意识地涌起一种想过去打招呼的冲动,或者还可以拥抱一下,紧紧的。
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封寒现在想杀了他,完全不是玩笑,陈玉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两个人不进墓,在这里做什么?
陈玉疑惑着,但是他坚信遇到封寒,倒霉的那个永远都是他,于是决定等这俩瘟神离开,或者干脆自己绕路走。
接着,封寒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能压抑的愤怒:“为什么背着我去查陈玉?”
洛清似乎很惊讶,焦急地、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封,您听我解释,我只是觉得陈玉有些问题,一些——他隐瞒着您的问题。”
洛清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封寒的表情,斟酌着说道:“但是您跟他的关系很好,我必须等有了证据才敢跟您说。如果陈玉是清白的,我绝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很明显他不是,他就是鱼凫。只是没有想到,帮我查的那个伙计是庄老大的人。在我告诉您之前,庄老大居然——居然在镜水墓中全抖了出来。”
“真的,封,我也不想这样——”
“不管你想不想这样,结果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封寒忽然打断了洛清的解释,自顾自地说道,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洛清脸色惨白,忽然跪了下去,“封,您——您不能为了他这么消沉,他毕竟——毕竟已经……而我们跟随着您的人还在,我们也会一直跟着您。现在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我们再不能回去,就还要等很多年,到时候我们身上的灵会越来越少……”
封寒漆黑的眼睛扫了过来,洛清说不下去了。
过了很久,封寒冷冷地说道:“作为我的属下,尤其是之前最忠心的属下,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但是别忘了,这是我跟陈玉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Сhā手,有权利做决定的只有我。就算是你也不行,洛清,没有下次。”
洛清垂着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知道封寒到底知道了多少,但是这么冷淡地对待他,还是头一次。而且,封寒真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吗……
最后,洛清强忍着那股不断攀升的沮丧和伤心,说道:“主人,赤丹的事——”
封寒摆了摆手,“你不用管了,那已经是最后一颗赤丹了,而且,我也不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别人。时间快到了,你先下去安排。”
这个他当然是陈玉,在明知道他就是鱼凫的情况下!死人果然是最大的,洛清咬了咬牙,却不敢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树后面,陈玉靠在树干上,用手捂住了脸。刚听到封寒那些话的时候,陈玉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
就在这时候,封寒忽然抬起头,锋利的眼神牢牢地盯着一个方向,冷冷地说道:“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陈玉浑身一颤,右手不自觉地捂住心脏,自从接收这个身体以来,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甚至有些头晕的感觉,这身体本来就有些怪,陈玉开始担心会不会在这种时候犯病。
这种和封寒在一起才会有的熟悉的窘迫感,果然出现了,陈玉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想骂人,想拔腿就跑,但是在那股巨大的尤其对他有奇效的威压之下,陈玉硬是没有那个胆子。
但是拖下去绝对不是好主意,封寒可没有什么耐心,陈玉一着急,猛地用帽子盖住头,转身站了出来,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远处的封寒正坐在地上,自从陈玉出来之后,就冷冷地看着他。
陈玉总觉得那冰冷的仿佛有实质的目光可以看到他骨头里,然后他胆战心惊地发现封寒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我恨鱼凫,但是我同样讨厌用他的脸一直欺骗我的人。”封寒柔声说道,边说还边用手指抚摸着身边的人的脸,眼里带着无限深情。
陈玉这才发现封寒居然把他的尸体随身带着!这算什么事?!
然后封寒抬起头,脸色阴郁地打量被罩在连帽衫里面的人。
陈玉缩了缩脖子,他感到了一股从没有感受过的寒冷,那一向是封寒的猎物有幸能感受到的。在那样的目光下,陈玉双腿发抖,一动不能动。
“既然他已经离开了,他这具身体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你说是吧?”封寒用温和的口吻他面前的猎物商量着。
陈玉却大汗淋漓,他听得出那种温和里面的杀气腾腾,带着封寒特有的残忍。
陈玉被吓得钉在原地,封寒慢慢站起来。
然而,一阵奇怪的轻微的响动之后,封寒忽然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陈玉也呆呆地顺着封寒垂下的视线看去,小胖一只爪子勾在封寒的衣服上,另外一只前爪搭在地上的陈玉尸体的衣服上,因为封寒起身的动作,整个身子正吊在半空挣扎着。
小胖迷茫地睁大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陷入这么囧的境地,明明刚刚它只是守着双亲睡个觉而已!
现在是封寒负责喂它,负责教养它,它最近已经非常悲催了。
好不容易,封寒又一次守着陈玉说话,它为了寻找从前温暖的一家三口的感觉,一爪子拽着陈玉的衣领,另外一只爪子鬼使神差地偷偷搭在了封寒的衣角上,然后睡着了。
结果,结果——就出现这样让它没面子的囧事!
更悲催的是,小胖发现它越着急,越收不回爪子,只能看到自己两只前爪越张越大,噢!天哪,谁来救救它!
封寒垂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急得炸毛的豹子,又看看被小胖爪子抓起来的陈玉的衣服。最终又坐了回去,却解小胖抓着陈玉的爪子。
四脚青躲在陈玉的衣服里,悄悄用爪子捂住眼,不忍心看小胖那惨不忍睹的丢脸模样。
陈玉则回过神,迅速往后山跑去,这种时候再不跑,真被封寒抓住,绝对没有活路。
小胖,好样的!又帮了妈妈一回。着急逃命的陈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默默承认了封寒对他家庭主妇的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七夕快乐!=v=陈玉被发现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