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半大的孩子蹲在那里摘蕨儿菜,胡飞嘴里叼着根芦苇杆,上身穿着褂子,下边是条牛鼻裤,脚上套了双草鞋,人懒懒的靠在树干上。
还未走近,就已经有人看见李家姐弟三人了,杨家三郎拍拍ρi股站起来,双手抱胸,挑着下巴,斜着眼看李荷三人,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家二傻子啊,你们来这里干嘛?”
旁边一个小胖墩听到动静也站了起来,嘻嘻笑道:“还能干嘛,也是来摘蕨儿菜的呗。”另外几个男孩子也丢了手里的蕨儿菜,站起来看热闹,胡飞身形未动,只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李荷也不搭理他二人,带着妹妹和弟弟,径直往另外一边走去。地方这么大,走远一点摘就是,跟几个半大小鬼闹也没意思,李翠和李安飞快的睃了一眼,埋头紧紧芭李荷走。
旁边的小孩就低声道:“咦,这二傻子不傻呀,她能听懂杨诚的话呢。”
“是啊,我听我娘说,二妞都好了∠回我还看见她帮李家二婶在地里收花生呢。”
一个身材高瘦的孩子细细盯着李荷看了半晌,突然瞪大眼睛,惊奇道:“你们看,二妞脸上不挂鼻涕了。”
听到小伙伴们小声的议论,杨三郎没想到李荷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很是愤怒,一下跳过来,挡在李荷身前,恶狠狠地道,“跟你说话呢,聋了是吧。”
这小胖墩在杨家排行老四,闻言也附合自家哥哥道:“就是,咱们跟你说话呢。”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生什么样的娃,李荷心里腹诽道,昨天才亲眼目睹了杨大婶子的彪悍泼辣,今儿又见识了杨三和杨四的霸道无赖,这兄弟俩真是得了他们亲娘的真传了。
这几个半大的臭小子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成天里结伴去爬树摸鱼,要么就爬在墙头上用弹弓打人家院子里的大母鸡玩,闹得鸡飞狗跳的,等主人听到动静跑出来察看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快的溜下来,哈哈笑着跑得老远了,找上门去他们家里告状,爹娘也就打一顿,关两天,等风头一过,他们又聚在处捣乱,村里人一提起这几个孩子都很是头疼。
李荷抬头轻轻看了杨三郎一眼,依旧不理他,只拉着李翠和李安又往旁边挪了两步,准备绕过杨三郎向前走。
这下杨三郎就急了,他气极败坏,一下扯住李荷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道,“臭傻子,想吃我拳头是吧。”说着,还用力扬了扬手里的拳头,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似的。
小胖墩是个跟班,也凑过来,有样学样的朝李荷扬扬小拳头,装作一副很凶的样子,吓唬她道:“三哥的拳头可厉害了,再不吱声就让他揍你。”
依照以往的经验,她若是搭理他们,他们就会越闹越欢,往日里她一个也就罢了,多的是法子教训这帮臭小子,可今天她带着李翠和李安,人小腿短的,要是吵起来,可不好对付,所以她才想绕过去的,可没想到杨家这两个小子却不依不饶的闹腾起来了,还威胁她要动拳头。
李翠有些害怕,悄悄拉了李荷的衣袖,心里直打鼓,拉着李安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若在平时,李安一定喊疼,可现在他木愣愣的盯着身前不远处的杨三郎和小胖墩几人看,心里紧张,也忘了疼。
“二姐。”也许是被龇牙咧嘴的杨三郎吓坏了,李翠和李安都仰着小脸神色慌张地望着她。
李荷轻轻地在李翠和李安的背上拍了拍,朝他们俩笑笑,安抚道:“没事,不怕的,有二姐在呢。”
两个小家伙并没有因为李荷这句安慰就放松下来,仍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旁边的杨三和杨四已经快冒火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就差鼻子里“呼哧呼哧”再冒点热气了,活脱脱一头发怒的小牛犊。
李荷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李翠和李安身前,冷冷地盯着杨三,平静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们家的,就许你们来,还不准我们也来么。你们摘你们的,我们到另外一边去,大家相安无事。”
果然,杨三一听就得意起来,侧着身子,瞟了李荷一眼,道:“这地方是咱们几个惯来的,那就是咱们的了,你不许摘。”说着,还看了李翠和李安一眼。
这点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李荷的眼睛,她“扑哧”一声就笑了,道:“你常来就当是你的,那我还常去河边洗衣裳呢,是不是那河也是我们家的了,以后你们可不许去那儿摸鱼啊。”她手下却悄悄使力,把李翠和李安搂得更紧了。
“你……”杨三想不到平日里傻呆呆的李荷竟是个嘴齿伶俐的丫头,顺着他的话立刻就能反驳他,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干瞪眼着急。
小胖墩比他三哥脑子转得快,立刻就道:“今儿是咱们先来的,就是咱们的人,反正今儿你不许摘,等咱们摘完了回去,你再来捡剩下的。”
杨三不住的点头,颇有扳回一局的胜利感。
昨天杨大婶把挨着她家的地都说成是她的,今日她家两个小子就说他们先来的就是他们的,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荷心道,这蛮横霸道的性子都一模一样。
她趁机飞快的睃了胡飞一眼,他仍旧是那个样子,嘴里的芦苇杆咬了一截,双手抱胸,懒懒的靠在棵大树上,目光落地李荷身上,两人目光相遇,胡飞愣了一下,李荷立刻就回头,心里思量着,这家伙今天怎么不吱声,莫不是上次被她教训了一下,就怕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