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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断剑仙姬

上灯时分,铜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门外,并排拴着九匹骏马。

酒楼前街道之上,不时有三两蓝衣汉子徘徊着。这时,突有个青布包头的断臂老­妇­走至酒楼前,踟蹰一下,喃喃自语道:“是这里了,我见他进去的,唉!我真是愧以见他。”

说着她便一步步上了酒楼,突然听到一个少年口音道:“啊,大叔!我看见外面拴着那几匹骏马,就想到一件奇怪的事。”

“你想到什么事?少年人奇怪的事也特别多。”

这是一个声带瘖哑的口音,那老­妇­忽地在楼梯上停了下来,她满脸皱纹的脸上抽动了一下,又喃喃低声道:“他真是在这里,他的声音怎会变成这样哑声哑气?莫非不是他?不,我自问还不会看错了他,那少年人是谁?”

她上得酒楼之上不觉愕然微微一怔,微微转头,突从她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奇光,暗道:“好一个凶险的场面!”

她转回头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疾苦的病容,打量了一下酒楼的座客,靠梯口之处坐着三个中年蓝衣汉子,正在低头饮酒,闷声不响,酒楼正中一张圆桌之上围坐着锦衣鲜明、神采飞扬的九州岛大侠,靠里角上却有一丰颐广颊、方脸大耳的白衣中年儒士装束之人,正襟危坐,缓缓地举杯独饮。

临街靠窗的两人正是烈马狂生和独孤青松。尚有七八上十个酒客分坐别席。

青布包头老­妇­刚刚在烈马狂生与独孤青松身后一席坐下,蓦听独孤青松接着道:“我所奇怪的事,说来很简单,近来不是到处哄传烈马狂生独歼三魔之事,后来又跑出两个烈马狂生来了,这两个烈马狂生固然了得,值得赞扬喝采,可是我总觉得这两个烈马狂生都是假的。”

青布包头老­妇­闻言突地脸上变­色­,心中暗骂道:“小子恁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此时此地提起烈马狂生之名,想是不要命了。”

烈马狂生也故意装做大惊失­色­,转头朝酒楼不住的打量扫视,然后严厉斥道:“快些闭嘴,烈马狂生是真是假,关你何事?”

“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大叔!想那烈马狂生是真的,为何不骑着他那匹天山龙种红鬃烈马来呢?我只是奇怪罢了,大叔!看你那紧张的样子,烈马狂生又不找你,你紧张怎的?”

烈马狂生怒喝道:“闭嘴!叫你别说就别说,告诉你烈马狂生杀的不是真的三魔,真的三魔恐怕要比烈马狂生厉害多了。”

酒楼上那白衣儒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三个蓝衣汉子却脸­色­­阴­沉,不时朝烈马狂生和独孤青松冷冷一瞥。

这时独孤青松耳目何等灵敏,他不回头,却听得三个蓝衣人在低声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既落在咱们耳中,他可没命了!可是,分明坛主有命,说这两人形迹可疑,多半就是烈马狂生本人,听他们这等说法,那会是烈马狂生?”

另一蓝衣汉子答道:“烈马狂生乃是个十分孤傲狂妄之人,我看这两人也不像。”

独孤青松听着在心里暗笑,忖道:“你们可中了大叔之计了。”

他这样想着嘴上却露出不信的神­色­,对烈马狂生的怒喝答道:“哼!我可不信三魔会比烈马狂生更厉害,假若是真厉害的话,为何宿迁城外他们又不敢出面?”

这话说得烈马狂生哑口无言。

可是,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九州岛大侠中的冀州侠,突然一阵哈哈大笑,望着独孤青松一竖大拇指,道:“你老弟说得真是不错,烈马狂生乃老夫们昔日至友,十几年前他已功不可测,自得武林神人东海奇叟、大漠异人血襟后,十年苦修,如今岂不功参造化了,三魔岂是他的敌手?”

烈马狂生眉头一皱,对冀州侠欠身道:“我这位小侄年少不懂事,更多喝了两杯酒,信口而言,望台端不要理他。”

烈马狂生口中虽答着,心中却十分不解,暗道:“九州岛大侠虽是金兰之好,但各居一省,一向很少能九侠联袂并骑,为何今日却一侠不少?而且九州岛侠乃江湖阅历至深之人,不会不知魔头暗中害人之事,今夜竟也赞起烈马狂生来了,岂不惹火烧身自找麻烦!”

他随又转念一想道:“莫非他们也有心会会三魔?”

他这样想着,青州侠也哈哈笑道:“听这位兄台之言,莫非怕遭三魔毒手?”言下大有向三魔挑战之意。

就在这时,酒楼之上不知何人轻轻发出一声冷笑。

这冷笑之声虽不大,但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楼上酒客大都知道烈马狂生之事,早有七八人匆忙起身会账而去。

烈马狂生心中微震,脸上流露出十分担心之相,悄声对九州岛侠道:“看诸位仁兄装束,莫非是名震江湖行侠好义的九州岛大侠,看来诸位大侠可得小心了!”

蓦然,九州岛大侠同时大笑,道:“兄台好眼力,不知上姓大名。”

烈马狂生从容道:“在下仆役之辈,岂敢在大侠之前称名道姓。这是小侄青松。”

那个青布包头老­妇­目光一亮暗道:“好,你正该不露名姓,可是那小子真是你的侄儿……”

青布包头老­妇­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九州岛大侠又一阵朗笑。青州侠立起,朝独孤青松身边走了过来,大声道:“兄台,你这侄儿,清神秀骨,不知曾否投师学……”

他“艺”字尚未出口,伸出右手便向独孤青松右肩拍去,在这瞬间,烈马狂生蓦见青州侠一只手掌之上,淡淡的一丝青气微现,他心头猛地一震,暗道:“如非我的眼花,十年不见,这九州岛大侠好似练有一种十分歹毒的掌功,但何以突然会在青松侄身上下手?”

他这念转间,人已霍地站起,谁知尚未出口喝破,陡见青州侠面­色­一沉,一只几乎要拍到独孤青松肩上的手掌,竟似碰着了一块烙铁上一般,急急一缩,人也“蹬!蹬!蹬!”连退三步。接着,他全身一抖,真是无人敢信,青州侠竟委顿在楼板之上。

这突然的惊变,使得其余八侠哗然腾身而起,冀州侠咬牙怒目,指着烈马狂生喝道:“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别卖关子,快说!”

八侠身形一闪,已站成一个弧形,将烈马狂生与独孤青松围在当中。

独孤青松满脸狐疑的望着烈马狂生突然大声道:“大叔!这些人当真是行侠仗义的九州岛侠么?你会不会看错人呢?”

谁知他话音才落,蓦觉一股金刃破空之声朝他­射­来,独孤青松大叫道:“大叔留神!”

随着一偏头,蓝光一闪,“嗤!”一把蓝汪汪的匕首忽从窗外­射­到,不偏不倚Сhā在席上,接着便听到一个­阴­冷的口音,在街道对面屋面之上传来道:“小子,三更以前你就没命了!”

独孤青松向窗外望了望,装着极其发慌的样子,突然一把抓着烈马狂生的衣袖,颤声道:“大叔,侄儿没听你的话,魔崽子真来了,如何得了?”

烈马狂生大声斥道:“叫你别乱说话,你偏是不听!走,快回客栈去。”

接着独孤青松便要离去,冀州侠怒喝道:“朋友,咱们的事怎样交代?”

烈马狂生一扫八侠,忽然怒道:“九州岛大侠望重武林,可不能这般无赖!这位大侠突遭暗算,受伤倒地,与我何­干­?”

冀州大侠也怒道:“青州弟对你侄儿本是一番好意,突遭暗算,这暗算之人不是你是谁?”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平静的口音道:“小娃儿说得不错,你们真是望重武林的九州岛大侠么?那个什么青州侠,我未曾卸下他那条手臂,就算饶了他。”

八大侠闻言全身一震,转身便见那青布包头的老­妇­仍然端坐在侧,静静地浅酌独饮,好似头也未抬的样子。

八大侠知是老­妇­发的话,但也知这老­妇­必大有来头,强忍心头一股怒火,不敢造次。冀州侠称首九州岛侠,移身两步,抱拳朗声道:“冀州侠有礼了!”

谁知那­妇­人仍是头也不抬,却怒叱道:“谁要你多礼,滚!”

但是她“滚!”字方一脱口,陡地出手似电,一抓已扣住了冀州侠左手脉门,双目­射­出两道冷电,嗤地冷笑一声,问道:“周一俊,我问你!你们九兄弟一向行侠仗义,才博得锦衣侠士之名,为何你们竟练有霸道武林的九龙玄功?雪山九龙神魔是你们什么人?”

冀州侠周一俊脸­色­大变,随又呵呵大笑起来,但是额头之上却汗如雨下,显然他正在忍受着老­妇­在他腕脉上所加的暗劲。

其余七侠旋身间丢开烈马狂生和独孤青松,改围住了那老­妇­,个个怒目圆睁,同时便见他们头顶之上冒出淡淡的青瘴。

老­妇­嗤地又是一声笑,冷电般的目光缓缓从七侠脸上扫过,道:“你们若敢动手,你们老大便要血溅当场!”

就在这时,酒楼一角那白衣儒士缓缓立起。青布包头老­妇­双目棱芒一闪,也慢慢立起,嘴皮动了动。

烈马狂生与独孤青松顿时听得一个细如蚁声的声音,道:“趁白骨老魔还未出手前,还不快走!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烈马狂生知是老­妇­传音示助,不由感激的朝她一瞥,可是猛听得白骨老魔竟也在座,烈马狂生与独孤青松同时转头,便见那白衣儒士脸­色­苍白,嘴角噙发冷笑,正瞪视着两人。

烈马狂生一带独孤青松道:“走吧!”

走至梯口时,只见三个蓝衣汉子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三人同是一声冷笑,但是却未曾伸手拦阻。

两人奔下酒楼后,独孤青松忽想到那老­妇­人十分危险,便也以传音入密对老­妇­人道:“老前辈,白骨老魔既然也在楼上,你不危险么?”

“哼!好小子,算我看走了眼,你内功竟是这等深厚,白骨老魔还奈何我不得,不过,小子!今夜你可得小心!”

“老前辈放心,今夜老魔若敢动我,绝讨不了好去!”

那­妇­人仍以传音道:“哼,我已与老魔硬接了一掌,他果然有两手,小子!我问你,你那大叔是不是身带内伤?”

独孤青松一惊,暗道:“这老­妇­人好锐利的目光,竟看出了大叔重伤之体。”连忙答道:“他给人震伤内腑。”

“是什么人打伤他的?”

独孤青松当然不能说出是九个蒙面怪客,因为这无异便告诉了她大叔就是烈马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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