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手中所持,本是树枝,却不是原本使惯了的铁笔,方才一番打斗,都是借力卸力,全未硬接,倒也还罢了,而今要化去这七伤拳的劲道,却是恁般大力,一时间手上树枝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不堪重压,化成了粉末。
场中三人同时惊呼,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张翠山便如被无形的大铁板拍中一般,横飞丈许,口喷鲜血,再难爬起身来。
“五哥!”殷素素撕心裂肺地一声吼,飞身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扶起张翠山,却见他已然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口中兀自不断渗出鲜血来,不由得一时泪流满面,心中翻来覆去地只有一个念头:“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张无忌也飞奔了过去,心下也自焦急万分,却是无暇劝慰娘亲,小手一伸,竟尔搭在张翠山手腕之上,号起脉来。
在那场怪梦的记忆里,自己是承续了蝶谷医仙胡青牛不世医术的良医,眼下自己父亲是由自己要试验梦中武功的真实性而遭此横祸,现在他却只希望自己那场怪梦里学的医术也能真正管用才好。
谢逊听着殷素素凄厉的哭声,呆呆地举着自己的手,面若死灰,再没动弹过半分。
他一生自视甚高,生平与人比试,除了空见、阳顶天、成昆等寥寥数人外,再无人能胜他一招半式,方才张翠山能胜他一招,委实令他大受打击,兼之他曾因强行习练七伤拳,伤了心脉,虽则这数年来一直勉力压制,但终究旧患未除,是以方才一时不忿,狂性大发,行事再不计后果,明知眼前这位五弟功力不足,难以抵御,竟尔仍以最大威力发出七伤拳,终于铸成大错。
良久,他忽尔一声悲啸,长叹道:“罢了!罢了!”右手上翻,直直击向自己的天灵盖,竟然是欲引掌自裁,以死相谢。
张无忌恰好抬头,正看到这一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唤了一声:“救命!”
此言一出,如惊雷贯耳,谢逊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问道:“什么?”
他生平为人行事,不拘善恶是非,却唯独于“义”之一字,看得至深至重,此时一时失手,误伤结义兄弟,定是已然下定决心,决意以死相殉,甚至连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都一时忘了,自是早已下定决心,心知张无忌或殷素素只怕必会相劝,早已打定主意不加理睬,只是他心中最疼爱张无忌,听得他如此呼唤,更自忆起多年前自己亲生儿子谢无忌被生生摔死的场景,一时虽知身周当无异状,却也仍自停了动作。
换做张无忌唤的是任何另一句话,只怕他此时已然溅血当场。
张无忌也自明白,不由得心头一阵狂跳,余悸未消。
他也是一时急智,套用了那个梦中赵敏的方法,才侥幸能拉回了自己的义父。
他转手搭住尤自痛哭的殷素素的肩膀说道:“娘、义父,爹爹没事的,但我需要你们帮我,才能救回爹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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