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里.母亲应该在房间里,我想先躺一会,自己不想做饭,叫外卖算了.但一下子睡着了,醒来已经下午一点半,我赶紧起来,推开母亲房间的门,母亲在睡觉.不知道睡着没有,我感到一丝内疚,我似乎没有想过怎样让母亲好起来,实际上并不为母亲的病和母亲的痛苦担心,只把一切当作一种义务而已。

内心里也不习惯为母亲做什么,并不是刻意记恨什么,只是缺乏出自内心去疼爱的意识,往往住只是想起了自己该这么做。假若妻还在的话,母亲现在可能会过得好一些的.那时侯我们一起回到老家,妻总是帮母亲做这做那,两人能很好地聊到一块儿.但母亲或多或少没有妻还是和哥哥相爱是见到妻那般的高兴。如果换成是首长的女儿,肯定是无法同母亲融到一块的.妻在的时候也提议租一个大些的房子,把母亲和父亲接过来住,我知道这也只是妻的心意,怕过意不去,而我自己没买房却把父母亲接过来,会显得寒碜的,我都没向母亲提过这.或许,那时只能怪我能力有限.母亲对妻总有些小心翼翼。但母亲第一次见到妻时,高兴得合不拢嘴。我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是周六吧,我们学校高中部要补课,每两周放一天半的家,每个月放四天假,那次是两周放一天半的假,我不习惯和哥一起回家,最后一趟课下了我立刻就收起几本书骑着车往家里跑了,那几本书都是从别的同学手中借来的武侠和侦探小说,我最喜欢读这些了,中学的时候没有别的比读这些书更令我感到幸福的.回到家里,母亲在菜园里­干­活,说等哥回来了就做饭.

我翻着一本武侠小说看得入迷,正读到一个英俊少年突然获得了身怀绝技的武功,然后在喧嚣的乱世里救一个被人追杀的美女,美女全家都已被敌人杀害了.忽然有清脆的女孩声甜甜地叫我:"中健."

我抬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竟然是那时候的妻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我傻里傻气地说,然后才注意到在她身后的哥哥,她和哥哥是一起走回来的,两个情窦初开的情侣顺着田间小路走回来，那一定很浪漫吧,.如果是骑车走大路,从学校回到家要15分钟,走小路则半个小时.

我笑着说:"哦,大嫂来了,我该叫你大嫂啊."其实,那时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能看到她就开心,之前也只是稍稍幻想了下她可能喜欢我,既然是幻想,碎了就碎了,一点都不难过.她笑着瞪了我一眼.我感到很甜.

母亲这时从菜园里走出来了,她见到妻,既高兴又还有些紧张.

"阿姨,您在忙啊."妻乖巧地对母亲说.

"恩,也没什么忙的,快进屋坐,我马上就做饭啊."母亲高兴极了.那时的妻的确很漂亮,因为年纪还小嘛,倒不用过分考虑身材的丰满,但身材也很苗条,身高一米六左右,大眼睛,鼻子和嘴巴­精­致小巧,脸型也都漂亮,皮肤虽然有些黑但很­嫩­,模样组合起来特别好看,之后隔壁的长辈们过来看见了妻,都说这丫头真漂亮啊,我们中伟读书聪明,相貌也堂堂,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中健你要加油啊.

那时的妻很活泼,话也多,一会儿和母亲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很快就融在一起了,我看见母亲整个时候都笑呵呵的.那天快天黑的时候,哥说送妻回寝室住吧,妻则说和阿姨睡一起不行吗,哥没反对,母亲则说不要紧,再铺一张床就行了,那时我和哥都在学校住宿,回来了就两人挤一张床.妻还是让母亲别铺床了,母亲也就答应了.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打麻将,打五毛钱一个子,那时的妻还蛮­精­明的,一个人赢,聪明的哥哥和木呐的我都输了,母亲也赢了一点点.

房间里传来母亲的咳嗽声.我打电话叫外卖.

父亲还在的时候,偶尔我回家了,和母亲的目光碰撞上了,母亲总会立刻把视线移向别处.

外卖送来了,我叫醒母亲,扶她坐起来,帮助她吃药,然后和她一起吃饭.母亲似乎会偷偷看一下我的表情,那么母亲心里还是有几分清亮的,母亲是想确信下我这个儿子的态度吧.

我对母亲说:"妈,我找了个小姑娘陪您,我等会就带她过来,现在去接她."母亲无动于衷.吃完饭，走到堂姐的店子里时,那个小女孩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她换了身好看些的衣服,看见我了便站起身来.

"来了啊."我对她笑,她"恩"了一声,"那跟我走吧."我向堂姐打了下招呼就带她回家.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走到.

我问她老家哪里的,她说在七口镇,那个镇挨着妻娘家所在的镇子.

"你呢?你们一直住县城吗？"她问我.

"永水乡."我说.她"哦"了一声.

我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蓝天碧水".

"不想读书了?"

"不想读了,考不上公费啊.反正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好好做就行了."

"你爸妈不反对吗?"

"我跟他们说了."

"他们会同意你做这份工作吗?"

"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们了,他们没说什么."

"我家还有两个小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不过不需要你为他们做什么,你可以帮我管管他们."

"多大了啊?"

"我女儿，珍珍,11岁，儿子木木,8岁,木木调皮点,但两人都算听话吧."

"我会做菜的,不过不好吃,今天晚上我来做吧."她说.

"那不用,我自己做,你的任务就是陪我妈,等会儿带她出去走走."

车已经开到了.我们下车.付给司机十元.

到了家里,我让她先随便看看,适应下环境.

"­奶­­奶­呢?"她问我.我愣了一下,她的嘴巴倒还蛮乖的.我打开母亲的房门,叫她和我一起进去,她朝母亲喊到:"­奶­­奶­,您好."母亲朝她看了看,微微动了动头.母亲的脸上有了些生动的表情,至少不会令小姑娘觉得害怕.

"­奶­­奶­,我叫汪雪雯,今年十八岁,我家在七口镇."她甜甜地对母亲说,本来我担心她多少会对母亲有些厌恶的,但实际上她很乐意同母亲沟通.

一会儿后我们一起到外面散步,用轮椅推着母亲.目前母亲也可以走路,没有什么障碍.

我们到附近的社区公园里,母亲坐在轮椅上往四处张望.小雯给母亲捶背,跟母亲说着话,母亲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放松了些,母亲也忍不住说一些简单的或莫名其妙的话,比如:飞机,小孩子,下不下雨啊,衣服晒了没有,谷收了没有,田里还有没有水等等,小雯一一认真地回答母亲或者给母亲一个说法.这种效果完全是我预先想要的.我自己则像个局外人了,小雯倒不主动和我说什么话.能找到小雯这样的小保姆,还真是一种运气.或者,现在大多数的小姑娘都是这么善良可爱的吧。

在外面呆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三人回家.我的心情也很好.母亲的神­色­看起来也好多了,小雯也蛮脸高兴的,大概为适应了工作而高兴吧.

珍珍和木木就快要放学回家了.小雯扶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去整理母亲的房间,用拖把拖了几遍地,又向我要了香水把房间喷了下,接着收拾客厅和其他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