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珍珍和木木出门上学去了,我自己七点半起床,按照平时的规律母亲要九点以后才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发呆一阵子,之后才会慢吞吞打理自己,我一贯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助母亲,为母亲做什么。其实,总的来说目前的母亲只是生活节奏很慢很慢而已,但那样也就不会无聊。
我到楼下早餐点买两份早餐,自己吃一份,另一份放在厨房里,往日母亲自己知道饿了就去取的,但现在有小雯照顾了,今天中午我大概不在家,到时候让小雯叫外卖或下厨房炒两个菜。
我打电话给杨汝清老师,今天天气比较热,他要搬到我们老屋住就上午早点搬的好。
“我昨晚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要用一辆小货车装,有一台电脑和我的衣柜,还有一些简单的试验工具。”杨老师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那种语调极易与人拉近距离。
“需要我到你这边来帮忙吗?”我说。
‘不用不用,你还在县城吧,你现在过去就行了,我也要一个多小时到你家。”
“那好,等会儿见。”
我再等了十多分钟,门铃响了,听见小雯叫“周哥”的声音,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小雯打扮得比昨天靓眼,化了淡淡的蓝色眼影,嘴唇也嫩红得生动,我把钥匙给她,告诉她我今天要出去,下午五点左右回来,奶奶还没起床,等到了九点半先敲下门,然后自己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帮奶奶嗽洗,奶奶的早餐在厨房冰箱保温柜里,午餐可以叫外卖也可以自己做,冰箱里还有几样蔬菜和一点瘦肉,今天天气热就一直在家陪奶奶,无聊就把我房间里的电脑拿出来上网,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她点了好几次头。最后我说;“我出去了。”
“好的,拜拜。”她满脸的笑,目送着我然后轻轻关上门。我感到亲切。但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乖巧的女孩,惹人放心,喜欢。
去老屋的路上,我忍不住想,为什么今天她要打扮得漂亮些呢,还化了妆,今天的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昨天的那种腼腆羞怯。我回想刚才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幕,我记得我赶紧把视线挪向了别处,不敢继续看她,而她脸上微微露出自信的笑。我的身体竟也有些冲动了,我知道这是因为太久没碰过女人又单独与一个年轻女孩相处的缘故。
九点四十我到了老屋,今天心情到平静,并不是所有时候回到这里心情都会起伏的。那时哥走了,我和母亲,父亲捧着哥的骨灰从近两千公里的外地回来,见到老屋,我自己立刻忍不住流出泪来,母亲则是又放声大哭,越哭越悲痛,幸好有等在一边的亲戚邻居搀扶着,父亲也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坐在老屋的正屋里,母亲捧着哥的骨灰盒,比之前见到哥的遗体,看着哥进火化室哭得更加伤心了。伤心到极度的时候,母亲直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幸好我们拉得及时。其实伤心也就是一时间的触动。无论如何,最终也得承受住,或者承受得住。那时,我会突然地陷入麻木,似乎一切并不与我有关,就算有关,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关系。父亲走后,我跪在父亲的灵堂前,也偶尔会陷入这种麻木里,一时间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不能真实感受自己得承受的东西。而哥哥决定要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大概也是麻木了的,麻木得不知道自己真实承受的东西,假如是因为真实感到承受的东西过于重而承受不起,选择的也应该只是醉酒,躺下来吧。事实上,那一刻应该是先麻木了,再想一想,哎,似乎自己承受的东西太多太重,难以继续承受下去,那么,就死吧,跳楼吧。那么,哥哥是屈服在自己的幻想里的。而母亲最悲痛的那一刻,直往墙上撞,也是因为先麻木得不能真实感受所承受的痛与苦,接着所承受的一切在幻想里疯长,扭曲,母亲才绝望地不想活了。那时过后我们都担心母亲还会找机会自杀,但母亲之后就没了那种举动。
我到二伯家里拿了钥匙,昨晚告诉过他今天那个人要搬过来住,二伯问我不卖房子给那人了吧,我说对方其实也没有必要买,他喜欢这里的风水就让他住段时间,他交租金的。
杨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他马上就到了,几个邻居过来问情况,他们都知道我要把房子租给别人的事,我对他们说也没什么,那个人喜欢这里的风水。大家开玩笑说:
“没准这里有宝,那人要过来挖宝。”
“但就算他挖到了宝物也不归他啊。”
“他不能偷偷拿走,再走私?中健,让你二伯天天盯着那个人,这一定有名堂。”
“中健没做生意也没做官,不怕他做手脚断你的运脉,但估计还是应该有点名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