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了一日,二人方到达原先徐烟等人来到的那深林,薛唱晚拉住李世恒的手,李世恒只觉那手清凉柔软,心下想这姑娘如此主动倒是看不出来,正斟酌着如何措辞间却听得薛唱晚道:“抓紧了别松开。ww”李世恒方悻悻的了然是自己多想了,将万分心思凝了来,不敢掉以轻心。只见薛唱晚左走两步,前走一步。又后退三步。如此几回,李世恒皆默默记在心里,也多亏他头脑聪明,如此繁复的步子,任是薛唱晚当初也是看了两遍的。
待薛唱晚停下,他们抬起头,见眼前现出一座山门。李世恒笑道:“这又是什么奇门异术?”
薛唱晚却似乎不太想提及,只勉强一笑:“就是奇门异术罢了。”
进来以后,只见是鸟鸣花香,山涧瀑布。遥遥望去,可见人们欢声笑语的聚在一起,或是练武,或是笑谈,好不温馨热闹。李世恒不由得由衷一叹:“陶瓮笔下的桃花仙境亦不过如此吧。”
薛唱晚歪过头看他,“你也有如此不吝赞美的时候?我原以为时间万物你都不放在眼里呢。”
李世恒笑道:“说笑了。那不过是红尘俗物耳,岂能与眼下做比。”
薛唱晚也不多话,向前走去。
李世恒亦信步跟上。只见一路所遇之人,遇见薛唱晚莫不垂手侍立,道一声:“薛宫。”继而悄悄抬起头瞅一眼李世恒,获得了李世恒温柔一笑。那些姑娘莫不脸红心跳,将头垂得更低。他们对薛唱晚这样恭敬的态度令人玩味,李世恒虽有一丝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和她并排走着。薛唱晚入了谷以后又恢复了那一副清冷的面孔,对众人的招呼皆是瞥一眼便走过,那日的笑容竟似是李世恒的一个幻觉。
正这么想着,一个女声传来:“薛宫可算是回来了,哟,还带回来这么标致的公子。”李世恒心道这谷内竟还有人敢和薛唱晚开玩笑?他闻声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绿衣女子,后跟着四个丫头。只见她一双美目,两弯柳眉,粉面丹唇,走步婀娜,举止娇媚。连李世恒也觉她甚美,但,他看了看身旁芙蓉玉面,脂粉未施的薛唱晚,只觉不及。ww
且说这女子直直走向薛唱晚,嗔道:“你可算回来了,远远的就瞧见你,我本是想那个徐姑娘的,便也顾不得,换了步子就来见你了。路上可好?”又瞧了一眼李世恒,笑道:“这便是那李太子了?”
薛唱晚点头,向李世恒道:“这是赵蕴琦,是绿芙宫的宫主。”
李世恒向她点头一笑。赵蕴琦亦向他行了一礼。
薛唱晚又问道:“徐姑娘?我先前去了徐将军府上,已被重重包围了,没想到他竟将他女儿送了出来?”
赵蕴琦道:“是啊,昨日是南芝招待的他们,已经安排那徐姑娘住到玉竹轩了。”
薛唱晚听着便冷眼看向赵蕴琦,不说话。
赵蕴琦睁大眼道:“你瞪我干什么,可不是我安排得,是南芝命那个阿碧安排,没想到她安排的真是巧了。”复又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道:“我也瞧那阿碧不太顺眼,要不,我现在就把她打发了去?”
薛唱晚翻了个眼珠,道:“别拿我当枪使,你解决情敌也用不着这样假公济私。再说,你赵宫难道还制不得一个丫头?叫他们搬进那里怕也是正合了你看热闹的心思吧。”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李世恒,又道:“别开玩笑了,可有给李太子收拾好一个住处出来?”
赵蕴琦有些迟疑的开口:“落芳阁,你走那天就收拾好了。”
薛唱晚闻言先是一愣,看向赵蕴琦:“这又是谁安排的?”
赵蕴琦壮着胆子说:“是我,我觉得那宫殿离你赤瑕宫也近一些,所以……没有别的意思!”
薛唱晚盯了她一眼,却是闲闲一笑,“我现下疲乏的紧。你先带李太子过去吧。”又转头向李世恒道:“你先去休息,我自会去找你。”
李世恒本听说徐烟也来了心中倒无甚反应,反而看着赵蕴琦看似反复撩拨薛唱晚的情形看的开心。一见薛唱晚竟云淡风轻的向自己说话,本欲提的问题也在转念间放弃了,他笑道:“好的,你去休息吧。”
薛唱晚望了他一眼,点了头便转身去了。
赵蕴琦看着李世恒望着薛唱晚离去的眼神,娇笑道:“李太子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这种眼神望着薛宫的男人。”
李世恒笑着将视线收回来,问道:“你们叫她薛宫却是为何?”
赵蕴琦道:“薛宫是赤霞宫的宫主,太虚谷的当家人。”
李世恒闻言一惊,虽想过她出身不凡,却也未曾想过堪堪一个弱女子却会担当如此重任,不由沉思。
赵蕴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介意薛宫一回来就将他晾着不管了,便道:“太子可别埋怨她,为护您周全,薛宫这一路定是没怎么睡的。”
李世恒道:“岂敢。”又问:“刚才听你们二人的对话,似是那两个园子有些禁忌么?”
赵蕴琦嫣然一笑道:“徐烟姑娘住的是薛宫未曾接任宫主时的住处。至于太子的住处么,还是请太子自己问薛宫吧,我可不敢议论,你别看薛宫平时寡言少语,心却是比谁都狠的。”
李世恒笑道:“那你还敢这么逗她?”
赵蕴琦又笑道:“她虽狠,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一定是不再介意的了,再说,这点玩笑,她还是经得起的。”
李世恒心道能令谷内的人如此忌惮提起的人,还和薛唱晚有关,会是谁呢?又问道:“谷内可有其余男子?”
赵蕴琦道:“自然是有的。除了众多弟子外,我们有四个宫主。薛宫和我你是知道的了。还有两名宫主却是男人,一个便是刚刚提到的宋南芝,人称圣手南芝,管紫风殿。另一个是青雨殿宫主顾捷,那方是英雄般的人物。”
李世恒道:“那定要登门拜访了。”又道:“对了,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望赵宫定要答应。”
赵蕴琦望向他。
李世恒笑道:“赵宫以后还是休要叫我太子的好。”
赵蕴琦道:“这可不妥。太子可知这太虚谷本就是李家皇室所建?”
李世恒不想有这等事,只凝眉望她。
赵蕴琦瞧他这样便知那薛宫定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和他讲因此没有提及了,于是道:“虽后来不受管制并独立与世外了,然而根源总是不能忘的,因此无论外面谁统天下,在太虚谷里每一个人都得尊你为太子。
李世恒听了这番话,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看薛赵二人的态度,便知他们虽尊自己为太子,却并未如皇宫之人那般低声下气,这倒是甚合他意,便道:“那我也不再强求了。”
赵蕴琦笑道:“我带你去落芳阁。”
二人走至一庭院前,但见芝兰横生,树荫遮天,屋宇雅致,无奢华之态,却自有一种贵气与其间。李世恒望了一眼,却并不在意,只道:“赤霞宫却在 ...
(何方?”
赵蕴琦捂嘴一笑,道:“从这条道直走转个弯便是。”
李世恒看了看那道,嘴角微扬,又拱手道:“今日多谢姑娘了。”
赵蕴琦挥挥手道:“哪里的话。太子只把这里当皇宫似的就行了,别拘束着。我派了四个丫头在落芳阁,你还有何要求,吩咐她们便是。”
李世恒点头。
赵蕴琦又道:“那我便先退下了。”说着便转身领着众人离开了。
治人(上)
( 却说薛唱晚自辰时回到了赤霞宫便开始入睡,至晚晌,她宫中的丫鬟才将她唤醒。薛唱晚便起身洗了一澡,身心俱爽。她换上绛色宫服,用了晚膳,便打算先去落芳阁看看李世恒,再徐烟。
她到了落芳阁,见李世恒正读着书,便推门走了进去,问道:“休息的可好?”
李世恒抬头,见薛唱晚又穿上了一身红衣,和那日不同的是,这红衣反有几分庄重之色,不似那日的娇媚。于是放下手中的书,便笑道:“这么美的园子,自然是极好的。你呢?”
薛唱晚望着他点点头,又见李世恒问道:“这园子同你是有些故事的吧。”
薛唱晚望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指白日里她和赵蕴琦的对话,轻轻扫了四周一眼,道:“是一个,故人,曾经住在这里。”
李世恒盯着她,问道:“男人么?”
换做是旁人,薛唱晚此时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使对方噤声,只是对于李世恒,或许是没有身份上的障碍,薛唱晚只觉他说什么都是自然的,她无权干涉。她也就当聊家常似的和他谈天,反得一份轻松。于是薛唱晚望向他:“怎么这么说?”
李世恒笑道:“我看这屋内摆设,都是男子的用品,也没有刻意装饰过的痕迹,便猜想这屋原就是男子住的,赵宫只是派人清扫了一下罢了。”
薛唱晚轻笑:“你真是断案如神。”后又敛了笑道:“这原是我大师兄住的地方。”
李世恒挑眉,不着痕迹的问:“看得出,他对你很重要?”
薛唱晚却是一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赤霞宫主之位原是他的。只是后来他离开了,再没回来过。”
李世恒又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