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定国将军府。ww
“老爷,密探已到。”一位仆从低身向厅内正自踱步的老者暗道。老者身着青衫,虽是一派文人打扮,眉宇间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他摆摆手,命旁人退下,这才道:“传。”
进来一个身着黑衣之人,倾身行礼:“拜见将军。”原来这老者就是定国将军徐镇南。徐镇南急问:“如何了?”黑衣人抬头,表情不无悲痛答道:“宫内守卫森严,派出去的兄弟,只两个安全回来。不过,已确认太子已于昨日出宫游玩并未归来,可是有没有探子跟着就难说了。”
徐镇南走至窗边,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一片肃静的表面下,不知多少暗潮涌动。想至此,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朗声道:“安排徐贵,今夜就带小姐离开。”那仆从闻声一震,看向徐镇南,颤道:“老爷何不一同离开,何苦留在这害人的地方!”
徐镇南却是笑了,那笑容里有一丝释然,一丝悲凉,半晌,方道:“男儿的血,应为保家卫国而流。如今太子已有人接应,烟儿也要被接出去了。老夫也该去尽我为人臣子之责了。”又道:“徐安,把我的戎装拿来。”那位仆从闻言渐渐挺起身,原先的泪光已化作坚定,答:“是,将军。”顿了一顿,道:“只是,小姐要送往何处?”
徐镇南又陷入沉默,闭上眼睛,神色间竟是一派神往之色。片刻,才悠悠道:“当此乱世,若说有一片净土,便只有那儿了。”仆从见他并未点名何处,便再次询问,徐镇南这才缓缓睁眼,道:“太虚谷。”
却说徐烟正在朦胧间被奶妈喊醒,仓促间又换上了一身衣服。问及去哪儿,众人支支吾吾又都说不清楚,她心生疑惑,起身说道:“那我去问我爹。”李贵正从外面进来,慌忙拦住,道:“大小姐,是老爷刚下的令,让小姐去临安府舅老爷家探亲。现在老爷出去了。”徐烟是极为懂事的,可心下又焦虑得紧,便急道:“可哪有这半夜里走的?”徐贵道:“老爷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小姐也知道舅老爷这两年身子不好,夫人去世得早,所以难免思念小姐了。”徐贵见徐烟还是犹豫,索性道:“若是小姐不肯,老爷后日回来,小姐就在府里等着,届时再问吧。”徐烟一听这话,只好不再多问。
不出一个时辰,一行人便坐着马车出了将军府。
徐镇南望着女儿的马车渐行渐远,默立许久,才抄起剑,领兵前往皇宫。
徐烟等人出了京师便一路向南,不打尖不住宿。ww马不停蹄的赶路。期间徐烟问了几次为何如此匆忙,众人回答的含糊其辞。纵是徐烟再怎么不注意,过了五天,也瞧出了不对劲。她见询问无效,便开始绝食,粒米不进,滴水不沾。徐贵急的蹬脚,“大小姐啊,你这个时候就别捣乱了。”徐烟却云淡风轻道:“徐贵,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小姐吗?”
徐贵急道:“自然是有的啊!”
“那你就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你先吃点饭!”
徐烟见状便闭上眼睛,双手在脑后一枕,不再说话。
徐贵单手扶额叹气,沉思良久,终于道:“我告诉小姐,小姐不许嚷,哭。要听话,和我们走。”
徐烟“腾”的坐起身,不住猛点头,并瞪大双眼听。
徐贵避开她的眼,缓缓开口:“五天前,赵王反了。皇宫被重重包围,府上派出去的探子死了大半。将军在那之前便已料定,所以在局势危险之前将小姐你送出。估计此时,将军府也已经被包围了。”
徐烟一听这话,浑身一震,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徐贵见她如此,心内不忍,叹道:“小姐休要如此了。我们此行可不是能去搬救兵了吗?”
徐烟呆呆的望向他,道:“普天之下谁还能有这本领救下一个国家不成?”
徐贵却道:“小姐可记得老爷是从何处?”
徐烟皱着眉想了一想,道:“太虚谷?”
徐贵答:“正是。谷内能人异士众多,必能助老爷脱身的。”
徐烟细细一想,苦笑着摇头,道:“你别想了。太虚谷隐世如此之久,纵是爹爹师从这里,也不见得他们会为了这师徒情分冒险将全谷人的性命至于刀口。再来,如今掌事的人是谁,品格性情如何,肯不肯收留我们尚是其次,何谈要他倾全谷之力相救呢?”
徐贵听她这么一分析,只觉心内一凉。之前劝谏徐烟的神色倒是没了,看向她,道:“那老爷,不救了?”
徐烟悲痛的仰了仰头,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半晌,才幽幽道:“只愿爹爹对那赵元昌还有些用,暂留爹爹的性命。届时,我便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