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手机骤地在掌心里微微颤动,欧阳望。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泪就掉了下来,挂机,他又打来,我再挂,一连三次,毫不犹豫。一会。一条短信飞过来,小落,我来北京工作了。不禁心头一抖,神经兀自跳了起来。可是,自从那件事后,我不敢正视他,是爱,是恨说不清,只是离婚那天,他来找我,有些歉意有些欣喜的表情非常复杂,小落,我不是故意的,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你是不伤筋骨,可我呢?我瞪了他一眼,走了。
嫁给欧阳望,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虽然我性格外向,但骨子里仍是未越雷池的传统,如果一旦顺理成章,家人、朋友、同学必然会看轻了我,我将失去一切。欧阳望不止一次的求婚,追查我的行踪,都被我义正严词地拒绝。他每天在公司的楼下等我,玫瑰和巧克力铺天盖地。同事们都好奇地打听,而我一直缄口。
我的大玻璃罐子里有散装的蒲公英花茶,冲泡出来的茶汤温暖清香,闻起来有青春的味道,让我不禁想起了18岁那年,那个像白色蒲公英一样干净的男孩。我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他的手,他的脸颊,我终于有了自由,却被禁锢在他的范围以外。可他,现在就站在我的楼下啊。
那又怎样?毕竟,是两人的过失让我失去了婚姻。想到这里,我心头就隐隐的痛。
寂寞也有甜蜜吧,看着和杜染的结婚照,我的眸子里起了雾水。欧阳望从来不对我提什么,依旧死心塌地接我下班,我走前面,对他行同陌路。满街漂亮女孩多的是,我实在猜不出,他堂堂一个博士,为什么要对我这个离婚的女子死缠烂打?难道仅仅是愧疚和初恋吗?或者,是他真的爱我?
后来,我和欧阳望说话,是收到一份结婚请柬的时候。那一刻,我忽然紧张起来,谁要结婚了?欧阳望?
我跑到楼下拿邮递员的快递,打开那红红的纸,看到的是杜染的名字。心渐渐放下了,却酸了起来,不到一年,他就要结婚了?
再想下去已然无趣,欧阳望忽然凑过来说,小落,我也收到了请柬。他觉出我的尴尬,我买了两张车票,一起回去吧。我抬起头,强笑了一下,杜染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本来,我是不想去的。
那一天,蒲公英纷纷扬扬满天的飞,凌乱地飘到我的发上,肩上。我才意识到,这个寂寞的春天,欧阳望又站在了我身边。不仅他,杜染也察觉到这一点,他身边的新娘是个有酒红色头发的女人,是杜染在医药研究所的同事,叫丁梨,比我大三岁,很勾人的烟花眼,会搂着杜染的肩膀,静静的笑。
那一天,在杜染家,丁犁不停的劝我酒。我喝多了,摇摇晃晃地到她新家的厕所去吐。吐完后,我找纸巾,打开壁橱,没有纸巾,却发现了几个盛着透明药水的瓶子和一个旧笔记本。木质瓶塞上用蓝钢笔水写着:二亚甲基双氧苯丙胺。散发着甜甜的味道,似曾相识。我翻开笔记本,原来是杜染的日记。他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
我随便翻了一页,上的写着,我终于成功了,谜幻药让我摆脱了那个小女人,我可以和丁梨永远在一起了。我头轰地一声,回忆被什么东西噬咬着,吱吱的疼,忽然想起,那天,杜染递给我的酒,丝丝的甜和欧阳望空洞洞的目光,是啊,他看我怎么会是空洞洞的呢?我们是中了杜染的蛊,结结实实,根本不能动。
欧阳望在外面喊我,小落,小落,你怎么了?
女人也会怯弱吗?不,杜染,我要谢谢你的背叛,不爱我,离开我,彼此都轻松。你的招数,真的很得当。
一星期后,我做了欧阳望的新娘,杜染夫妇来了,带着鲜花,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略带嘲讽地说,我们俩是最感性的一对,虽然我不知道二亚甲基双氧苯丙胺如何使用。
杜染和丁梨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看到他们惊慌的样子,沉浸在笑容中的欧阳望笑着问我,怎么今天他们不太对劲?
我什么也没说,永远也不会说。我打开落地玻璃窗,让明媚的春光和蒲公英冲进来,紧紧搂住欧阳望,亲吻他的唇,这个男人,他还是那么瘦弱,可惜18岁的时候我太年轻。现在想起来,自己能握在手心的,就是落在肩头的蒲公英,上面还有白色的、褐色的种子,那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的错过,幸好,还不迟。
小记:
有一段时间,我会产生幻觉。
看心理的书籍,才明白大多数人的浅意识里埋藏着很多不可思议的意像。我所看到的,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从大脑皮层中反射出来的影子。很神秘,也很简单。我们不过是自己的救世主罢了。
这样,幻觉无处不在,爱情呢?
我一直以来嘲笑和遗弃的物质,爱情,在我的浅意识里一点点茁壮成长,曾错过,但最终将我俘虏。
幸好,还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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