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当阮达尔的败兵来到我面前时,我只感到满眼的暗红。
溿岚泽的湖水正被落日的余辉映成暗红……不,那可怕的暗红色决不是夕阳的余辉……
那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又重新找上了我。在遭遇飞龙伏击时那溪谷中流动的鲜血,此刻正漫过溿岚泽静谧的湖岸!轻灵的波光正变成粘稠的血泊,昏暗的天空下隐约弥漫着血腥的芳香。我猛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焦渴和疲乏,这恼人的感觉一如溪谷之战中我曾经经历的那样,不,现在这感觉甚至更加强烈百倍、真切百倍……
是的,它又来了……不用怀疑,这根本已不是幻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死灵的本能正在苏醒,它清楚地昭示着我们即将面对的凶险,可是……我们还有能力去改变它么?
"我们才刚刚走出石阵,就被那些九头蛇撞上……"一名负伤的蜥蜴人战士吃力地陈述着,"阮达尔大人断定敌人已经觉察了结界的破绽,就只有决定兵分两路……他要我们务必赶回来,向米兰达大人您通报这新的情况……"
结果,这些狼人看来是利用了敌人对石阵的顾忌和对地形的陌生,且战且退……在巫女们的魔法阵及时发动之下,终于让这一小队蜥蜴人残兵免遭灭顶……
"你们的力量已经这样薄弱,阮达尔竟然还要分兵!"米兰达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是的,你们侥幸地拖住了敌人,可阮达尔他人呢?他就靠自己单枪匹马能冲出九头蛇的阵线?!"
不,这根本已经不是什么"分兵"……这些蜥蜴人战士是阮达尔最后的精锐,阮达尔只怕是看到突围无望,而出此下策,不想自己的弟兄全军覆没罢……我忽然感到一些酸楚。
那些蜥蜴人战士沉默着,他们想必清楚,几乎是孤身突围的阮达尔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指望。
"既然要退,为什么不一起退回来?!"米兰达怒喊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把自己的指挥官留在身后,只顾逃命?!"
蜥蜴人战士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地自容。他们没有一句辩解,可我知道,在指挥官不在的时候,这些战士仍然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在失去魔力的巨石阵中同威不可挡的九头蛇怪大军苦苦周旋。如果他们是贪生怕死,落荒而逃的货色,现在溿岚泽湖畔,恐怕已经被那些可怕的灰绿色庞然大物吞没了……
良久,一个蜥蜴战士才轻声说道:"我们劝过阮达尔大人,但他不愿退回来……"这个激动不已的战士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的话语继续下去,"阮达尔大人说他答应过您,如果他放弃了,溿岚泽就失去了希望,而他的一位朋友,也失去了希望……"
"他的朋友……"我咀嚼着这句话,我不知道这个蜥蜴人的复述会不会让阮达尔的原话多少有些走样,我甚至不敢确定阮达尔指的这"一位朋友",是不是便一定是我……可我记得他临行前的关切,那时我已在弥留之际,但我的心醒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那个笨蛋……"米兰达痛心疾首,"我根本不该派遣他出去的,我根本不该派走他!……"
片刻之后,我们重新登上了溿岚泽的高坡。狼人侦察兵已经几路传讯,在溿岚泽石阵外围的其他几个方向上,也发现了大批蠢动着的灰绿色怪物,只是因为魔法迷魂阵的效力,才把它们暂时地阻挡住了。不过,敌人对于溿岚泽的合围之势,显然已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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