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做得怎么样了?还在延伸你的流行感吗?”
巴瑞拉长了脸瞪着我。他最痛恨谈论乐队的事。
“是啊。他们真的跟你迷同样的东西吗,巴瑞?”狄克天真无邪地问。
“我们没有迷东西,狄克。我们唱歌。我们的歌。”
“对。”狄克说:“抱歉。”
“噢,少放屁,巴瑞。”我说,“你们的歌听起来像什么?披头士?超脱演唱组?Papa Abraham and the Smurfs?”
“我们最大的影响你可能听都没听过。”巴瑞说。
“说来听听。”
“他们大部分是德国团。”
“像什么,‘电厂演唱组’那一类?”
他轻蔑地望着我。“呃,连边儿都没有。”
“那会是谁?”
“你不会听过的,洛,闭上嘴就是了。”
“说一个就好。”
“不。”
“那给我第一个字头。”
“不。”
“你们根本连他妈的八字都没一撇,对吧?”
他生气地大步离开店里。
我知道每个人对每件事都是这个答案,而我只能很抱歉这么说,不过如果有哪个小伙子需要打一炮,那就是巴瑞。
她还住在伦敦。我从查号台查到她的电话和地址——她住在兰德布鲁克森林,当然了。我打过去,不过我把话筒拿在离电话一寸远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人接的话我就可以尽快挂掉。有人接起来,我挂断。大约五分钟后,我再试了一次,不过这次我把话筒拿离耳朵近一点,我可以听见是答录机,而非有人接电话。不过,我还是挂断。我还没准备好听她的声音。第三次,我听她的留言;第四次,我自己留一通留言。这真是不可思议,真的,想想过去十年来我早就随时都可以这么做,她已经变得如此重大,大到我觉得她应该住在火星上,因此所有与她沟通的尝试都会花上数百万英镑和好几光年才能联络上她。她是一个外星人、一缕幽魂、一个谜,不是一个有答录机、生锈炒菜锅和“一卡通”的真人。
她听起来老了一点,我猜,而且有点趾高气昂——伦敦已经吸干她布里斯托尔卷舌音的生命——不过很显然是她。她没有说她是不是跟别人住在一起——我自然不是期望一通留言会全盘托出她的爱情现况,但是她没说,你知道,“查理和马可现在都不方便接电话。”或诸如此类的话,只说,“现在没人在家,请在哔声后留话。”我留下我的名字,包括我的姓,还有我的电话号码,还有好久不见等等。
我没有接到她的回电。几天后我又试了一次,而且我说一样的话。还是没有动静。如果你要谈抛弃,现在这个差不多就是:一个在她遗弃了你十年后连你的电话都不回的人。
茉莉走进店里。
“嗨,各位。”
狄克和巴瑞可疑又尴尬地销声匿迹。
“再见,各位。”她在他们消失后说,然后耸耸肩。
她盯着我看。“你在躲我吗,小子?”她假装生气地问。
“我没有。”
她皱着眉把头侧向一边。
“真的。我怎么会?我连你过去几天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吗?”
“噢,老天,没错。”
她笑了。“没有必要。”
第三部分
你还搞不懂吗,女人?(2)
这个,似乎,是你跟美国人上床的后果,这么一些率直的善意。你不会看到一个高尚的英国女人在─夜情后迈步走进来这里。我们了解这些事,大体来说,最好就抛在脑后。但是我推断茉莉想谈这件事,探讨哪里出了问题;她或许要我们去上什么团体咨询课,连同其他许多不慎共度一个周六夜晚的伴侣。我们或许还得脱下衣服重演事情的经过,而我会把毛衣卡在脑袋上。
“我在想你今晚要不要来看丁骨演出。”
我当然不要。我们不能再有任何交谈,你还搞不懂吗,女人?我们上过床,这到此为止。这是本国的法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回你来的地方去。
“好啊。太棒了。”
“你知道一个叫斯托克纽因顿的地方吗?他在那里表演。织工酒馆(The Weāvers Arms)。”
“我知道。”我想,我大可不出现,但是我知道我会去。
而且我们玩得很开心。她的美国人方式是对的,我们上过床并不代表我们必须讨厌对方。我们享受丁骨的演出,而莱莉,与他一起唱安可曲(当她走上台时,大家看着她原来站的地方,然后他们看着站在她原来站的地方旁边的那个人,而我相当喜欢这样)。然后我们三个人回到她家喝酒,然后我们聊伦敦、奥斯汀和唱片,不过没聊什么有关性的话题或者特定的某一晚,好像那只是某件我们做过的事,例如去咖哩屋一样,不需要检验或说明。然后我回家,茉莉给我甜甜的一吻,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我觉得仿佛我有一段感情,只有一段,是真的还不错,是我可以感到自豪的小小平顺点。